晉王邊說邊往前走，他已經料定宋知明懷中的人就是楚湉，迫不及待想要驗證。

楚湉聽着靠近的腳步聲，手指攥得愈發緊了。晉王話說得這般難聽，也不見宋知明有所動作，大概是宋知明到底還是畏懼他的權勢，并不能和晉王撕破臉皮，可是她呢？難道讓她這麼眼睜睜被發現，宋知明會不會把為了求全把她送到晉王手裡？

“大人……”楚湉無助地咬着下唇，已然帶上了顫音，“求您了……”

她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僅僅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急切而又惶恐地哀求着宋知明，“求您幫我這一次！以後您要怎麼樣都可以，成嗎？”

微風拂過，半開的窗扇無力的搖曳了兩下，晃動的光影在宋知明涼薄的側臉上忽明忽暗。

向前走的晉王忽地察覺到宋知明的眼神陡然變了，宋知明原本平和的眸子倏地銳利如鷹隼一般，寒芒閃爍，眸中冷光叫他看得都微微一頓。晉王立馬感知到了危險的氣息，頓時手不由自主握緊了劍柄，他勉強穩定心神之後，腳步卻依舊未停。

“來人，把他拿下。”

咫尺之遙之際，宋知明出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寂。

“他”指的還能是誰！

晉王怒目圓睜，死死瞪着宋知明，怒斥道：“大膽！我可是王爺！誰敢動我！”

宋知明并不為所動，反倒是唇角溢出一聲冷笑，他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頭的玉扳指：“王爺别看了，我動你又如何？”

“咱家身份算不上顯貴，到底也是陛下欽點的官員，王爺竟然帶着人馬拿着兵器擅闖咱家的東廠？誰人不知東廠乃我朝機密重地，關系社稷安危。王爺此舉，居心叵測，怕不是意圖窺探機密，擾亂朝綱？”

宋知明雖然身居高位，平素對晉王到底還是說得上一聲恭敬，現在整個态度卻好似和平日裡判若兩人。東廠的手下起初礙着晉王的身份不敢阻攔，但主子的話說到這份上，他們自然也不必再裝了。得罪晉王還是得罪自家主子，他們當然分得清孰輕孰重。

于是當宋知明話音剛落下的一瞬，立馬有人沖了進來。領頭的來福低聲說了聲“得罪”，便作勢要上前去收晉王手中的長劍。

晉王自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當即舉起劍柄朝赤手空拳的來福砍了過去，一時間氣氛變得十分焦灼。

楚湉偷偷朝打鬥的方向瞄了一眼，幸而外強中幹的晉王并不是來福的對手，很快就落了下風。不出三個來回，晉王手中長劍就險些被搶奪走。

疲于招架的晉王被逼得連連後撤，沒料到他忽地一個轉身虛晃一招，騙過了來福的攻勢，急速沖向宋知明：“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惹怒了本王的代價，宋知明，受死吧。”

鋒利長劍帶着破風的淩厲響聲，如同一道迅疾的黑色閃電，直直劈向宋知明，晉王來勢洶洶想要取宋知明的性命。

宋知明眼神一凜，瞬間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把懷裡的楚湉推開。

不曾想楚湉先他一步張開了雙臂，牢牢擋在了他的跟前。她肩頭披散的長發在獵獵作響的狂風吹拂下肆意飛舞，纖細的身闆隔斷了晉王和宋知明之間的距離。

楚湉緊緊閉着眼，牙關都打着顫，準備迎接利刃刺破身體的疼痛。

“铮”的一聲——

聽到這聲響的楚湉腦中繃着的弦猛然崩裂，她的的身體比理智率先一步反應，她跌跌撞撞往前了兩步，死死抱緊了宋知明的腰身。

她的瞳孔驟縮，心髒猛地一緊，她不會就要死了吧？

然而，預想中的痛意并未來到。

晉王已然被制服，此刻正狼狽地被扣押在地上，至于那劍，早先一步就被來福一腳踢飛了，自然沒刺到楚湉身上。

待到喧嚣終于平息，楚湉這才敢緩緩睜開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擡眸往上，剛好撞入一道深沉的視線。凜冽的甘松香味将她包圍，那雙寒潭似的眸子更好似看不到底般将她徹底淹沒。

兩人無聲對視着。

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周遭一切都悄然靜止。

半晌後，宋知明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通紅的眼眶，悠悠開口：“還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