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實驗體逃離了?”
此時基地開始震動,從一處漸露屋頂的區域,肉眼可見地沖起一道肉色光束,在被沖擊的屏障下一寸重新開始築巢。
紅色沖刷銀色,薄薄一層似蟬翼。
“boss,隕暮閣輸出已經開到最大了。”
那負責人本想走過來查看情況,卻見身後一名身着盔甲的士兵連滾帶爬從電梯裡跑出來,喘着粗氣啞聲報告:
“Boss!殿下私自返回帶着亡靈逃跑了!”
“你說什麼。”
男人一貫平靜冷淡的眼眸頓時緊縮,眉頭皺起,正要行動時,電梯門再次打開,從裡面走出一位身着純白法老長袍的人。
寬袖衣袍複古繁雜,上繡神秘圖紋,綢與紗層層疊疊,墜有許多流蘇珍珠和飄帶,暗金紋綴邊,高貴離塵。
衆人見禮,他徑直走到男人身前,兜帽下的臉漸漸擡起,一雙湖藍色的異樣眼眸顯露。
是祭司大人,也是BOSS的愛人。
他說:“我來。”
與此同時,佛倫斯某處,托這場戰争的福,原本繁忙運轉了數千萬年的偌大空間裡,隻剩下兩個生物的呼吸聲。
他們從密閉的通道小心而快速地奔跑着,躲避着,牽着手用盡全力跑向天邊,跑到無人之地。
誰知剛出密道就聽見外面的嘈雜聲——
“警告!警告!有實驗體逃離!警告!”
“警告!警告!亡靈體潛逃!警告!”
第一基地,塔台
突然暴露出來的亡靈使衆人霎時間亂作一團,以為他就在佛倫斯,紛紛猜測到底哪個實驗體是亡靈,怎麼突然就找到了,什麼時候找到的,誰找到的。
“什麼?!真的找到亡靈了,誰是亡靈?”
“不知道啊,我怎麼會知道。”
“傳說中的亡靈終于降臨了嗎,我們有救了。”
“他肯定是來救我們的,太好了。”
“可是亡靈怎麼會逃走了,他剛來嗎?”
“不知道,誰知道。”
“诶我以前聽說殿下喜歡的那個女孩,很可能不是雪凝而是亡靈呢。”
“管他呢,有救了就行。”
“對對。”
“……”
某走廊
亞倫擡頭看向那幾個瘋狂旋轉的警報器,恨不得把它們全打下來。
警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響的,爸爸他們有沒有發現他私自跑回來,最重要的是
亡靈的身份徹底暴露了。
“前面有人,我們走這邊。”
科技建築底下閃過兩道身影,一男一女。
少女婀娜窈窕,一襲水藍色束腰長裙,絲綢雙袖半開,襯得她膚白凝雪,酒紅色長發紮成辮子搭在肩頭,發尾系着一條紅色發帶,墜着兩顆小珍珠。
她一手提起裙擺奔跑,另一隻手被少年緊緊攥住,額頭上是難受的汗珠,粘濕了她的額發,唇色有些蒼白。
靈靈看着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下不斷滴落血珠,悄悄蹬掉了腳底的鞋。
少年莫約十七八歲,身量挺拔,修身的銀白戰甲固然英勇帥氣,如今卻破損嚴重,哪哪都是傷,幾乎無一塊好處,血色痕迹明顯。
尤其肩甲處有數道劃痕,腰腹處橫跨那道最吓人,滴滴答答流着血,露出裡面爛布似的白色裡衣,隐約有個小狗圖案。
那是出發前女孩親手為他穿上的,他來不及換也不舍得換。
少年悶喘粗氣帶女孩往昏暗的地方跑。
身為繼承人的他知道,大戰一旦開始,整個佛倫斯隻有主基地和實驗區還有監控,其他能源都會被調到塔台。
這些犄角旮旯的設備淪為擺設。
“一定要救她”的念頭支撐着亞倫忘卻身體的疼痛,努力想延長這個極限。
再長點,再長一點
這樣他就能帶靈靈遠走高飛,就能保護她不受傷害。
可惜,身體終有極限,道路終有盡頭。
就像這場本就注定be結局的愛戀,清醒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他不顧一切挑戰了命運,卻被事實狠狠打了自己的臉。
不,是打了所有支持他們的人。
該死的阿爾迦,一切都是他的錯。
周圍充斥炮彈發射的轟鳴震動與警報聲,還有戰鬥機在頭頂來來回回,看不清也數不清,空間裡偶有腳步聲回蕩,走廊開始有搜尋的人出沒。
忽見走廊盡頭出現幾道人影,亞倫隻得偏轉方向,靈靈被帶得踉跄一步,眼見就要往前栽倒。
少年頓時也顧不得身上的髒污了,轉身攬過女孩的肩,快速閃進柱子後的牆角
蹲下,喘息。
亞倫趕緊查看好外面的情況,确認沒有危險之後才得看向女孩,還沒松口氣,直對上她蒼白布滿細汗的面容而心急不已。
想給她擦汗卻發現血迹斑斑,雙手擡起又放下,想藏起來,眼中全是慌亂。
“靈靈,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傷到了?”
靈靈晃了晃腦袋,調息身體的不适,閉目擡起,露出那雙純黑色的眼眸。
纖羽睫毛顫顫,裡面溫柔似水,她搖頭一笑,“我沒事,你不要慌。”
分離再聚,她細細看過少年,擡手撫上他濃黑玄月眉尾處的一道劍痕,欲滴的血珠消失,往下握起他掩在爛布條下的雙手。
起初他還想躲,被女孩捏了一下後停止掙紮。
逃命的人果然是一刻也不能停歇,情愫下降,腰腹的劇痛迫使他悄悄靠在柱子上緩解。
靈靈低頭看向他掌心可怖的劃痕,大大小小模糊一片,尤以中間對稱的兩條最為猙獰,一猜就是拿手擋了劍。
她不說話,亞倫隻能假裝無事打哈哈,“我沒事,不疼的,就是看着吓人,我……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