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靈下意識想摸脖子上的項鍊,“粥粥的爸爸們,來過,我們晚上吃了小馄饨,是粥粥的父親做的。”
亞慎瞬間頭皮一麻,“水橋……夫人來過?!”
那可怕的巫師形象瞬間擠入他的腦中。
一身黑色兜袍,看不清臉卻陰測測地哂笑,背景發出手撕鬼子生啃骨頭的聲音,手裡拿着他的罪證,質問他:“為什麼要帶壞我純白無瑕單純乖巧的兒媳婦,你到底是何居心?!!”
而他就像那天那般,狼狽地坐在地上,聲淚俱下着伸冤,滿嘴的“我沒有,我沒有”,然後眼睜睜看着那疊五顔六色的書泛起明蘭幽火,化為灰燼。
掌上化出的白煙,仿佛預示着他接下來的結局。
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次他和亞言一起出任務,返程的時候在水星表面被敵人包圍,按照他們的計劃,亞謹和亞行會帶人從另一端趕過來反殺。
兩人傷痕累累,帶着殘軍極力苟着卻遲遲不見人來,他倆隻得故意引開敵軍到一處凹陷處,掙紮一番還是狼狽後退,眼見敵軍越來越近,顧前顧不了後。
他甚至做好了拼盡全力将亞言丢出去的準備,忍痛蓄力之際,上方一道柔光閃過。
一身純白兜袍的水橋羽懸浮在敵軍上方,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不知是做了什麼,他的腳下迅速卷起一陣霧藍濃煙,從遠及近席卷一大半。
這次的敵軍是已經變成人類的病毒體,煙霧剛接觸到最外圍的人體,那人竟然直接變成了一架白骨,堪比植物大戰僵屍裡面的南瓜投手無敵版。
兩人直接傻眼,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後退,即使後面就是另一半敵軍,也不比這濃煙吓人。
直到退無可退,那濃煙的最末尾堪堪掃過他們的臉,留下一點清風。
他猶記得當時内髒撕扯叫嚣,嘴裡那口血愣是不敢流下來,強硬地憋在嘴裡,生怕呼吸間就染上了煙霧,變成眼前那樣。
一半敵人眨眼間變成了森森的白骨,滴血不現,活生生的血肉被濃煙吃掉了,敵軍也沒反應過來,還保持着向前走的慣性,隻是速度驟轉為停,身後的病毒體停止活動。
那人戴着兜帽,雙手交握,嘴裡念念有詞,骨架突然就朝他們沖了過來,兩人抱在一起閉眼,感覺身邊有無數冒冷氣的屍體沖過去,和後面的敵軍打起來。
真是厲害,骨架的戰鬥力強悍,一打三不在話下。
兩人趕緊趁機從縫隙裡挪出戰場,躲到隕石邊,心驚膽戰地看着面前這場,不知該如何定義的戰争……
睡我床頭的好兄弟,變成了殺死我的劊子手?
我那一母所生的兄弟突然武力值暴漲,脫了人皮衣服手足相殘?
總之就是很難評。
但足夠震撼,足夠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們第一次真正認識到水橋羽,‘亞瑟夫人’,佛倫斯的祭司大人這個人。
原來他清冷離塵的皮囊底下做事那麼狠,或者說原來他的能力這麼強,強悍到擡手間化血肉為枯骨,還能控制他們行動,自相殘殺。
亞慎抱着昏迷過去的亞言,幾乎看完了全程,水橋羽全程沒有露臉,也沒有其他動作,保持着禱告的姿勢到最後,煙霧越來越濃烈,幾乎要看不清戰場。
他實在是體力不濟,隻能摟緊亞言,迷迷糊糊的知道,最後是他們勝利了。
傷養的七七八八,允許探望的時候,他聽到戰友八卦說,那些濃煙稀釋消散之後,現場什麼也沒有留下。
沒有斷壁頹垣,沒有血肉,沒有兵甲貴胄,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水星還是那個原來那個水星,吓人的很。
每每想起這場景,他就有種美人毒蛇在背後盯着他吐芯的即視感,忍不住一個顫栗,滿腦子‘完蛋了’的姿态。
在另外三人看來就是,亞慎剛講完‘夫人’二字之後,整個人愣在原地,明亮的眸子先是充滿恐懼,接着一閃而過的崇拜,然後立刻回歸恐懼。
如今可謂是陷入萬念俱灰的狀态,肉眼可見般熄了火,連那頭漂亮的霧藍色狼尾都黯淡失色,不可謂一個‘衰’字。
靈靈戳戳他的胳膊,感到指尖的涼意,亞慎回過神下意識看她。
“粥粥的父親很吓人嗎?”,說完自問自答,先搖頭,“不會啊,靈靈不覺得他吓人,他漂亮,很溫柔的,有一雙湖藍色的眼睛,包的混沌也好吃。”
有幸見過水橋羽相似面的勞爾頓,像是連上了亞慎的腦電波,和亞慎一樣莫名抖了一下。
亞瑟重傷近死的那次,他也在場,真真切切感受過水橋羽力量有多強,動作有多狠,一整個殺紅了眼,硬是将奄奄一息的亞瑟帶出死地。
那也是佛倫斯曆史上,第一次輸入敵軍頭目的真實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