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要是太子妃不高興殺了他們，上面的人來幹嘛？

收屍嗎？

楚沉舟觀察到孫琦身上受了不少傷，肩頭纏了紗布，但被繩子勒散了，在往外滲血。

她揮手讓人去取酒和鹽來，面對孫琦，頗為語重心長道：“孫子，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常識懂不懂。”

“老子叫孫琦，不叫孫子。”

很快衛乙便遞給她一壇子酒，開封便是股濃郁的酒香。

“好酒。”她贊歎出聲。

孫琦紅腫的臉又痛了，“你要幹什麼？這是老子珍藏的百年女兒紅，你給老子放下。”

聞言，楚沉舟扭頭對衛乙說道：“聽到沒有，百年女兒紅，拿回去充公。”

“……”

衛乙冷漠的剜了一眼孫琦，心說這個人脖子上的那個玩意兒是擺設嗎，都這個時候了還分不清大小王。

楚沉舟扯過孫琦，笑得溫和，“孫子，你奶奶我善良一回，幫你消消毒，去去身上的唳氣。”

“你要幹什麼？别過來。”孫琦驚懼後縮。

嘶~~

目睹她消毒全過程的人無一不倒抽口涼氣，太子妃可真狠呐。

隻見她徒手抓着粗鹽便往人傷口上來來回回刮膩子一樣刮蹭塗抹，完了又往人傷口上嘩嘩倒酒。

更慘的是，孫琦他身上不止一處傷口。

孫琦也是個狠的，肩上的傷本就皮開肉綻，後被繩子勒綁後愈加嚴重，現在又被太子妃這般殘忍消毒，居然忍着一聲不吭。

寂靜的大堂裡時不時傳來抽氣的聲音，離孫琦最近的楚沉舟忽然聽到‘嘎嘣’一聲響。

目眦欲裂的孫琦從嘴裡吐出兩顆門牙。

“……”豁！

洛祈洲捂住自己的門牙後縮，悄悄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太子。

有妻如此，太子的生活還好吧。

孫琦也是個犟種，忍痛忍到牙咬碎都不吭聲。

“牛逼！”楚沉舟驚訝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和着血的門牙，毒也消了，她為他包紮好傷口，貼心的在上面系了個蝴蝶結。

“孫子，不用謝。”楚沉舟又偏頭看他，“這下是你無齒了。”

“……”孫琦緊緊閉上嘴，吞下一口血水偏頭不吭聲。

他肩上的傷他清楚，最深的是肩頭，若再不處理他定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這個女人幫他止住血，傷口上的髒污也清洗幹淨。

他身後的手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也享受了同等待遇的處理，一時間大堂裡鬼哭狼嚎外加一群像蛆一樣扭動的身體，亂糟糟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處理完以後，楚沉舟拉了小凳子坐在他們中間，“來來來，都挺疼的吧。長夜漫漫，說出你們的故事。”

“……”畫面出奇的詭異。

十來個身強體壯的壯漢，光着膀子，被反捆住手腳圍着楚沉舟面向她席地而坐，

宋煜啧了一身，“給他們衣服穿上。”

“什麼故事？”阿伍問。

“當然是你們被逼上陵山為匪的故事。”

“……”

這時洛祈洲站出來，道：“太子妃，依下官之見，這些人不管出于什麼原因當了山匪，也是對百姓安危威脅的存在，他們這些人裡不乏作惡多端之輩，就該處以極刑。”

“洛大人說得有道理。”楚沉舟頻頻認同點頭，她甚至從懷裡掏了幾張通緝令出來對着他們的臉作對比。

洛祈洲看到她手裡的通緝令，不由吃驚。

“太子殿下給的，要不說殿下英明神武呢，一早就有準備。”

楚沉舟好心解惑，不料洛祈洲又有了想法。

傳言中的太子殿下天真無知，毫無城府，就連陛下對其也深感失望。朝中大臣不少偏向齊王，對太子并不是很看好。

如今太子授意太子妃的這番操作，這他娘的是個心無城府的人能想出來的？

他就懶洋洋坐在那兒表面不作為，實則是給太子妃撐腰，太子妃三言兩語就問出他們找了兩個時辰都找不到金銀财寶。

果然，太子他沒表面那樣簡單。

他的百轉千回楚沉舟不知道，隻知道她對上号了。

“這個，去年七月初三奸殺女子十人，拉出去摁糞坑裡埋了。”

“這個，上個月屠殺劉家村整個村子，拖出去五馬分屍。”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殺人越貨，燒殺搶掠，全拉出去砍了。”

二十幾号人，被她一通點過之後剩下七個，圍着她跌坐在地上。

身着一襲白衣的太子妃，坐在這些髒兮兮的土匪中央挨個懲戒他們的惡行，為無辜的亡魂報仇雪恨。

洛祈洲仿佛看到她身上渡了一層聖潔的光輝，他看看太子，又看看太子妃。一個在前面鬧騰，一個在後面撐腰。

配合完美。

他老淚縱橫，有這樣正義的太子和太子妃，安國未來必将更上一層樓。

孫琦聽到外面慘叫聲接連不斷，一時脖子硬不起來了。

“孫琦，你可知罪？”楚沉舟突然望向他。

“要殺就殺，廢什麼話。”他忽然意識到他連自己上頭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隻知道權力很大，可再大能大得過皇帝的兒子？能大得過将來要做皇帝的人？

他深感絕望。

“唉！”楚沉舟别開耳邊的碎發，拿出幾張紙，上面是他們這些人的資料，她挨個開始念。

“孫琦，幼時和母親乞讨為生，六歲時母親被官府的衙役打死，後跟随師傅學藝，八歲時殺了當初打死母親的衙役被官府通緝，躲進陵山成了山匪……”

“阿伍，五年前偷吃醉仙樓三隻燒鵝，被掌櫃發現，剁其手指，欲打死，恰遇路過的孫琦救之，後跟随孫琦上山至今。”

楚沉舟輕踹一腳阿伍，見他的右手果然少了兩根手指，問道：“醉仙樓的燒鵝真這麼好吃？”

阿伍點頭，“真的香。”

“出息。”自知跑偏了，楚沉舟又看向另一個人，“雷彪，江湖人稱第三劊子手，八年前在家中撞見發妻與一男子私通，一氣之下殺了二人，自此被官府通緝……你這也是夠慘，是不是你不太行？”

雷彪也怒了，“要殺就殺，不要侮辱人。”

聽到對方嗓子裡發出的尖銳細腔，楚沉舟又是一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表情。

洛祈洲又是一陣瞳孔地震，心想原來太子早已謀劃好要來收拾陵山寨，早把這些人都調查得底朝天。

“無論你們當初有何苦衷逼上陵山，你們殘害無辜的人那一刻就錯了。”楚沉舟收了手上的資料，指向孫琦，“你作為土匪頭子，放任手下肆意妄為，視人命如草芥，不顧王法，喪心病狂打劫西甯的赈災銀兩，你把西甯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置于死地，也該死。把你剁了喂狗狗都不吃。”

“你……”孫琦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我認，要殺要剮随你們便，反正你們這些當官的權貴哪裡知道平民百姓疾苦。”

“百姓疾苦，你就讓他們更苦呗。”楚沉舟冷笑，“斷人錢财，取無辜之人性命，你們和是非不分為官不仁的官也沒什麼區别。”

孫琦望着她，沒人跟他說過這些，他隻知道要想過得好，拳頭要硬，力量要大，心更要狠，弱肉強食适者生存。

這時衛辛來報，在茅房搜到兩箱财寶。

“就這麼點兒啊？”楚沉舟嗤笑。

孫琦别過臉，“這麼大個山寨，活人吃喝拉撒睡，死物維修保養，哪樣不是錢。”

還要定時給上面的人上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