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過來……”蘇聽州想喊,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吓人。
夜離的眼睛突然轉動,渾濁的眼珠對上他的視線,嘴角咧開,露出帶血的牙齒——那是夜離化作蚊子時的口器,被他親手剪掉的口器,此刻卻在腐爛的屍體上重新生長出來。
“聽州……”夜離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帶着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我好疼……”蘇聽州想逃,卻被鐵鍊纏住手腕,越勒越緊。
他看見夜離的身體在月光下膨脹,皮膚裂開,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幼蟲,那些幼蟲振翅飛起,在他頭頂形成一片黑雲。
“啊!”
蘇聽州猛地驚醒,發現自己躺在地下室的地面上,手裡還攥着夜離的腳踝骨。
冷汗浸透了襯衫,他顫抖着起身,看見夜離的屍體依然安靜地躺在角落,沒有膨脹,沒有幼蟲,隻有腐爛的速度似乎更快了,臉已經辨認不出形狀。
“是夢……”
蘇聽州喘息着摸向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道紅色的勒痕。
他再也忍不住,轉身狂奔,逃離這個充滿腐臭和回憶的地下室。
每一夜,蘇聽州都會夢見夜離的屍體在地下室裡腐爛、膨脹,用渾濁的眼睛看着他,用帶血的口器喊他的名字。
他開始頻繁地出入地下室,不是為了折磨屍體,而是為了确認夜離是否真的死了,是否真的不會再出現在他的夢裡。
“你為什麼要纏着我?”
蘇聽州對着夜離的骷髅頭怒吼,手裡的手術刀深深插進頭骨。
“死蚊子!你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骷髅頭空洞的眼窩對着他,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的舉動。他想起傅景康複後說的那句話:“那個蚊子精也算死得其所了,對吧?”
……可為什麼他覺得,得其所的是傅景。
而他自己,才是被困在牢籠裡的人。
三個月後。
地下室的夜離隻剩下一副骨架,身上的皮肉被老鼠和潮蟲啃食殆盡。
蘇聽州坐在骨架旁邊,手裡握着半塊草編戒指。
他終于敢正視夜離的眼窩:“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單純的蚊子精……你是我見過最傻的人,傻到用生命去愛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