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随着吊扇旋轉起來,速度比昨晚更快,夜離被甩得貼在籠壁上,破損的翅膀發出“噼啪”的撕裂聲。
他看見自己的□□順着網眼往下滴,在地面彙成小小的血灘,被驅蚊水熏得泛起白泡。
“求……”
夜離用觸角敲了敲籠壁,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求饒。
可蘇聽州隻是湊近籠子,用鑷子夾起一塊驅蚊片塞進去:“求什麼?求我殺了你?”
驅蚊片的氣味刺得夜離視網膜發痛,他瘋狂拍打翅膀想避開,卻被籠子的旋轉絞住一隻後腿,硬生生扯了下來。
“以前你吸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疼會癢?”蘇聽州的聲音混着吊扇的轟鳴,“現在換你疼了,是不是很難受?”
中午時分,蘇聽州往籠子裡扔了隻死老鼠。
腐爛的血腥味刺激着夜離的神經,他掙紮着爬過去,卻被籠子突然改變的旋轉方向甩到對面。
老鼠的眼珠滾落在他面前,他想吸血,卻發現口器已經歪得無法刺入皮膚。蘇聽州靠在椅背上冷笑:“連老鼠血都喝不到,你還算是個蚊子嗎?”
夜離的翅膀終于完全脫落了。兩片殘破的翼翅掉在籠子底部,絨毛已經被磨得精光,露出下面青色的翅脈,像兩根折斷的筷子。
他用僅剩的前足抱住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任由籠子帶着他在光影中穿梭——吊扇的光忽明忽暗,像人類世界的日升月落,可他的世界從來沒有天亮。
“累了?”蘇聽州關掉吊扇,籠子在慣性中緩緩停下,“那就讓你看點好玩的。”
他掏出手機,播放起傅景的視頻。
屏幕裡的人靠在病床上,手裡捧着蘇聽州送的薰衣草,笑得格外溫柔:“聽州,等我出院,我們去看螢火蟲好不好?”
夜離的觸角微微顫動。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帶蘇聽州看螢火蟲的那個夏夜,那人也是這樣笑着,說“螢火蟲像星星”。
可現在,同樣的笑容出現在傅景臉上,而他卻在籠子裡,被驅蚊水嗆得無法呼吸。
“螢火蟲比你可愛多了。”蘇聽州用指尖彈了彈籠子,“至少它們不會糾纏人,死了還能發光。你呢?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夜離看着手機屏幕裡的光影在蘇聽州臉上跳動,突然發現這人的眼睛裡有血絲,像是一夜未眠。
原來惡魔也會疲憊,隻是他的疲憊,從來不是因為心疼。
傍晚,蘇聽州終于打開籠子。
夜離渾身顫抖着爬出來,卻被捏住翅膀根按在顯微鏡下:“讓我看看,蚊子精的内髒是不是和人一樣。”
載玻片壓在他殘破的腹部,蘇聽州用解剖針戳破體壁,淡黃色的□□立刻滲出。
夜離感覺内髒被攪動,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器官在鏡頭下攤開。
“原來有心髒啊。”蘇聽州的聲音帶着一絲驚訝,解剖針突然刺入那顆綠豆大小的心髒,“那為什麼感覺不到痛呢?”
夜離的腿劇烈抽搐,口器噴出最後一絲消化液,滴在顯微鏡的反光鏡上,映出蘇聽州的臉。
當蘇聽州去拿止血鉗時,夜離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向陰影處。
他的身體正在迅速萎縮,觸角和腿逐一脫落,隻剩下一顆頭顱和半片胸腔。
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一共十二下——又是午夜了,可他怕再也等不到黎明。
蘇聽州回來時,隻看見籠子裡的一堆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