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姐收到的報告,這裡是一個突然出現的,極其危險的念境。
“武真得到的情報則是,這裡是血族的一個秘密據點。
“如今武真和第三個叫做小豐的孩子失蹤,下落不明。我們唯一已知的就是,違反我媽的規則就會受到懲罰。
“懲罰内容尚不知道。
“大家有什麼看法嗎。”
兩個孩子被施了術法,再次陷入熟睡,幾個人仍然毫無頭緒。
關音音提出一個疑問:“如果懲罰是失蹤的話,那床上那灘血迹是怎麼來的?”
大家搖搖頭。
羅修還是很機靈:“宮主任,那你先把你家規矩說一下吧。”
宮無間拄着下巴,嘶了一聲。
“怎……怎麼了……
“太多了……反倒一時間想不起來。”宮無間撓撓頭。
見到宮無間生動的小孩子神态,緊張的氣氛終于稍微松快了點,大家笑了出來。
“我就想到哪說到哪吧……”
羅修忽然有些慶幸,如果這次沒把宮大主任帶來的話,說不得要廢多少功夫。
“呃,十點前上床睡覺算不算。”
已經九點半了。
“不早說!!!”
幾個人急匆匆動了起來。
宮無間趕忙制止:“不用不用!這個念境是我大學的複刻,沒這規矩。”
羅修抹了一把吓出來的冷汗:“老宮啊,下回一句說完,别大喘氣成不。”
關音音,小海,尴尬指了指。
“怎……怎麼了。”
宮無間他媽正冷不丁站在羅修身後。
羅修察覺到背後的目光,僵硬地回身:“啊啊啊…阿姨……怎麼了?”
他媽一歪頭:“你叫他什麼?”
“宮宮……宮主任……”
“主任?”
宮無間急忙打圓場:“就是一個外号啦……這麼晚幹啥。”
他媽提着一個小茶壺:“喝水不。”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
小海關音音謹慎接下,一點沒敢動。
他媽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異常,比如血迹,比如失蹤的兩個人。自顧自來到床邊,看見兩個術法中熟睡的孩子。
她從旁邊櫃子裡,又取出一床小被子,給兩個孩子細心蓋好,掖緊。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這話就像命令一樣,說出口的一瞬間,室内所有燈同時熄滅。
“咱們這麼多人…怎麼睡,啊——”小海正慌,一不小心小腳趾踢到櫃腳。
燈滅的一瞬間,宮無間他媽似乎就從原地消失,溶進了黑暗裡。
“壞孩子已經受到了懲罰,所以今夜不會發生任何事哦,安心睡吧。”
中年婦女普通,深厚,有些低啞的嗓音似乎具有某種魔力,大家一齊打起了哈欠。
困意在片刻裡越來越深……
“估計……這是念境主人的權能。”
與望帝那次不同,這次不用費力去找念境主人。
大家撐着最後的意志,鋪床睡覺,關音音身形小,和兩個孩子睡在床上。
宮無間,小海,羅修三個人仍舊打了地鋪。
羅修在合上眼眸的一瞬間,感受到黑暗與睡意從四面八方不可阻擋地襲來。
在深沉的黑暗中,某人唱着低低的搖籃曲。
當然不是外國那個。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棂
“蛐蛐兒啊,叫铮铮,好比那琴弦聲……”
……
…
曾經有科學家設想過宇宙的全貌,世界中應有無數世界,猶如糕點中綴着棗子。
那麼有這樣一個世界,正中央是一座金光燦燦的大山,無數高,無垠寬,又有如草籽般微小。
須彌芥子,即是此理。
半山腰,一株娑羅雙樹正在盛開,無數寶華香氛彌漫其間,一隻青鬃雄獅靠着樹根午睡。
這裡絕非人間,而是淨土。
西方極樂淨土。
樹下,是一個長相極其俊美的年輕人。結了跏趺坐,神情安詳喜悅,靜靜看着面前的一盤圍棋殘局。
黑白棋子錯落其間,隐有禅意。
此情此景,隻在仙境,美不勝收。
一道極其輕佻而憊懶的聲音打破了這完美的平靜。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可不敢相信大士您真的轉生為血族。”
來者是個中年道人,披發跣足、看着有些邋遢。可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神威軒昂。
年輕人聽着來者的挑釁,不以為意,微擡起頭。
深眉大眼,碧藍眸色,果真不是東方人的面相。隻是剃了光頭,不然那金發定比仙華還要奪目。
“外相而已,大帝何必執着。”說完,年輕僧人朝着來者合掌一禮。
道人輕佻坐下,随意落了一子:“若真不執此相,大士又何必顯此法身予我看呢。”
僧人跟了一子,與道人那一步并未相接,隻是遙遙相對,隐有某種聯系。
道人再落一子:“又何必讓那些血族後輩,到人間生事呢?”
僧人微笑,并未作答。掌心是一枚潔白如玉的棋子,輕輕轉動着。
“月兒明,風兒靜……”
道人眼神一暗,不知為何對方與自己對弈,竟如此輕松,還能哼着小曲。
心頭生出一抹警兆。
他施展法眼,從世界之外直接看到了那方念境中小小的房間,睡夢中的人們。
一道黑影,正伏在羅修身上,一對尖牙越伸越長,眼看就要在他頸上咬出兩個血洞。
然後把血吸幹。
然後把人吃掉。
“不好,果真被這秃驢算計了。”武真在心裡叫苦不疊,隻好希望宮無間或者關音音能及時醒來。
然而并沒有任何奇迹發生,那黑影直接咬了下去。
“搖籃輕擺動啊,娘的寶貝閉上眼
“睡在了睡夢中啊……”
搖籃曲還在輕聲唱着。
世界裡,世界外。
年輕僧人的微笑還是那般恬靜,露出不多不少正好八顆牙。
隻是有兩顆……怎麼這麼長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