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漾獨自在娘家住得自在,趙東南每隔兩天就過來,把這邊當成家,住得很習慣。兩人商議等年底發了年終獎,就厚着臉皮到處借錢,盡快把房子買了,房價漲得太快,再不買就更難買上了。
柳漾感覺買娘家這種小兩居,三口之家就夠住了,工作之餘,她勤于浏覽購房網站信息,列成目标表,一有空就和趙東南探讨。然而,秦飛在通信鐵塔又瞧見了趙東南和向雨恬暧昧。
趙東南在方案上簽了字,遞給向雨恬轉交,向雨恬接過的時候,手指在他手心撓了撓。這動作很隐秘,若不是秦飛着意觀察這兩人,根本發現不了,他右手撓撓左手心,模仿給女同事看:“女的對我這樣,什麼意思?”
“調情啊。”女同事追問他是不是有了新情況,秦飛很苦惱,女孩暗送秋波,已婚男人隻能目不斜視,任何多餘的反應都叫不守夫道,這次絕對不是他想多了。
幾次打開柳漾的微信頭像,再幾次關閉,秦飛愁得慌。他知道,有些人甯可揣着明白裝糊塗地過日子,男人在外烏煙瘴氣,在家當甩手掌櫃,女人忍辱負重,表面看起來也是美滿家庭呢。
但細想起來,從第一次見面,柳漾就旗幟鮮明反對父母複婚,她好像不是這種人。秦飛猶豫再三,找個借口問她:“樓上還有人扔東西嗎?”
柳漾發出幾個監控視頻:“對不講臉的人講不了理。”
昨天早晨下班回家後,柳漾正準備睡覺,幾隻啤酒瓶從天而降,接着是兩盒剩飯剩菜。她在軟件上操作,鎖定了5樓和16樓。
物業照樣打太極,承諾批評教育,柳漾要求他們陪同去找那兩戶人家,敲了半天門,無人應聲。
物業說5樓住了幾個在家開網店的年輕人,16樓則是個獨居爹爹,他們安撫柳漾,他們會換個時間段再來。柳漾睡起來吃飯,往外一看,地上多了一隻抽屜。這東西從高空抛下,能砸死人,她一查,又是16樓。
柳漾去拍門,門内響起狗叫聲,獨居的爹爹開門,他正在炒菜,一臉不耐煩。柳漾舉着抽屜質問他,他不承認,砰地關上了門。柳漾報了警,物業陪同警察來了,監控視頻面前,爹爹認了錯。
再去5樓那戶,他們也一口一個是是是,但是半夜時,仿佛惡作劇一樣,砰砰砰,從罐頭瓶到拖鞋再到爛水果,又是一地垃圾。
柳漾再次報警:“我被砸死了,你們才能制裁他們,不然就隻能批評教育?”
警察說:“盡量不要在窗外活動。”
柳漾把手機丢回沙發上,洩氣得很。她朝樓上喊過很多次話,缺垃圾桶她能送,缺的是德,她無計可施。趙東南陪她去找過那兩戶人家,但不管用,斯文人鬥不過無賴。
中午,秦飛敲門,柳漾在跳健身操,秦飛四下看看,拿起茶幾上的一隻啞鈴,也就1.5kg,不重,但砸下去不好受。
16樓的爹爹攜三隻汪汪叫的雪納瑞開了一條門縫,秦飛強行進去,交涉兩句,爹爹放狗咬他,他不慌不忙,手一松,啞鈴砸到爹爹腳上。爹爹疼得嗷嗷叫,揚言要告秦飛,秦飛手一攤:“我怎麼你了,你倒是說說看?”
柳漾撿回啞鈴,爹爹腳趾縫流血,雪納瑞低頭嗅個沒完,秦飛笑嘻嘻:“有攝像頭都奈何不了你,沒攝像頭你更奈何不了我。你敢再亂丢東西,我就敢再來。年紀大的難免吃點虧,走夜路也容易摔跤,劉爹爹,你說是不是?”
爹爹吹胡子瞪眼,秦飛拽着柳漾去5樓。5樓就更簡單了,他們扔過快遞盒子,上面有他們經營的網店名稱。
花點錢多打幾個差評,他們就得撓頭了,秦飛談笑伏兵:“你們忍住手,水軍也能忍住手,鄰裡之間,和睦第一,是吧?”
網店正值沖鑽階段,5樓的人選擇相安無事,向柳漾賠禮道歉。柳漾很高興,對秦飛道:“呦呵?”
秦飛說:“我多年吃虧,有一心得:橫着走的人才不吃虧。”
柳漾點頭稱是,心中黯然,父母離婚後,她養成了一張利嘴,是沒吃過虧,但對張玢不好使。一開始,張玢對她的要求是做飯洗衣,照顧她兒子,假如那時候她不反駁,順從了,今天就能過得太平嗎?軟柿子沒準被張玢欺負得更狠。
送秦飛出門的路上,柳漾打開微信,叽叽喳喳對趙東南說又去找了樓上,還問他晚上過不過來,秦飛歎氣走了,他沒抓到趙東南出軌的實證,對柳漾說了又能如何?
樓上果然消停了,之後有天柳漾下班回來,在小區門口和劉爹爹不期而遇,他一拐一拐地走路,她笑眯眯和三條狗打招呼,劉爹爹氣得幹瞪眼。
柳漾炖了湯,想等趙東南下班美美地喝一頓,但他推說要陪客戶,早不了,今天可能過不來。柳漾一算,好幾天沒見着她男人了,但第二天下午就得考試,她有點緊張,睡不着,索性回香榭水岸,天亮就走,不用和張玢打照面。
已是深夜,公婆都睡了,柳漾上樓,趙東南才剛回家,浴室裡傳來洗澡聲。柳漾走進卧室,開燈開空調,嗅到一股酒氣。趙東南出來一驚:“你怎麼回來了?”
柳漾想幫趙東南吹頭發,趙東南不讓,折回浴室,柳漾跟進去鬧他,他往邊上躲,躲閃之間,被柳漾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很深的一枚。
柳漾連聲追問,趙東南解釋晚上吃完飯唱K,玩真心話大冒險,有個小女孩抽到“現場種草莓”,她喝多了,經不起别人起哄,給他留下這個印記。
柳漾生氣到極點:“那為什麼不找别人,現場沒女人嗎?”
趙東南無奈:“現在的小姑娘伢野慣了,就那一下,我沒去找你,就是怕你當真。”
柳漾不依不饒:“重點是你有沒有當真。”
“就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伢,誰當真啊,她知道我結了婚。晚上她喝多了,聽不進去話,明天上班我就跟她說到位。”趙東南手忙腳亂地哄着柳漾,他記得她的考試日期,提前訂了熱門餐廳,明天晚上就去吃。
訂餐記錄翻出來,此言不虛。柳漾狠狠揩淚,她過的是虛歲生日,滿打滿算還不到24周歲,不比實習生大多少,她說:“我要是讀了本科,也才剛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