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類隻需要被關着，有的邪神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顧陽旭回了監禁室内。

而祂拿過了懸在半空的紙杯。

在指尖觸碰到的瞬間，周圍時間的流速恢複了正常，耳邊再次充斥着嘈雜的說話聲。

楚時喝了一口水。

然後祂蹙眉。沒有味道。不好喝。

幾名警察從祂面前走過，祂的餘光注意到西裝男拿着新的紙從裡間出來，但和進去的時候自信滿滿不同，對方的臉上帶着一絲驚疑不定。

想來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第一次打印出來的清單，竟然憑空消失在了手裡的緣故。

對方在原地站住，沉思着，然後轉過身對旁邊的警察說了什麼。

然後，他大步流星地朝着顧陽旭的審訊室走去。

……

都怪那家夥，非要做多餘的事。

楚時的餘光瞥見門口進來了一個人。

對方身形畏縮，左看右看，樣子恍若驚弓之鳥。

見到有警察走過來詢問，他立刻抓着對方的手臂，這才勉強穩住自己腿軟的身形。

楚時眯了一下眼，把紙杯丢進垃圾桶裡，站起來朝着他們走去。

“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啊！我真的看到屍體了，和那家夥長得一模一樣，我起初還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但是這不可能——我現在連家都不敢回，我擔心他也殺了我——”

組長怕得渾身發抖，腦子嗡嗡作響。

他當時一路狂奔離開了出租屋，第一反應是回家，但看到沒有開燈的房間又退縮了，趕緊去了公司——畢竟公司這個點還有人在加班，總比一個人好。

活人氣息讓他通體發寒的身體穩了下來。

想到他在公司對顧陽旭做的種種事情，他一咬牙，最後還是打算直接前去報警了。

他怕被那家夥報複啊！

而且哪裡有警察身邊更安全呢！

正在他向揪住的警察哭訴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們在說什麼？”

組長頓時吓了一跳。

他止住聲音。

而被他抓住的警察視線一轉，落到了他的旁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你們都看見了屍體，對嗎？”

你們……？

組長愣住了。腦子嗡地炸開了。

“嗯，我看見了，看得一清二楚。”楚時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道，“那個時候我敲門，卻不小心摔倒了，想站起來的時候拉開了鞋櫃。屍體……就滾落了出來。”

“你說什麼？”

組長下意識尖叫起來。因為他也是這樣！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一模一樣的撞見命案的經曆？但如果對方真的和自己的遭遇一樣，現在又在這裡報警，說明是同一天晚上遇到的事，如果時間再和他接近的話……

他的腦海裡閃過了自己看到的，那張面無血色的臉。

顧陽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而在那時黑暗裡，對方身後似乎确實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看着他。

組長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身旁的人看他的眼神，讓他恐懼地渾身發抖，尤其是那豔麗面容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容。

接下來兩人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

腦子隻是一團沸騰的漿糊。

直到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才一下跳了起來，撞向了警察困惑擔憂的視線。

“在你們報警之後，已經有人前去出租屋了，不用擔心，如果真的在鞋櫃裡發現了屍體，我們一定會将犯罪嫌疑人繩之與法，絕不會讓公民的安全受到任何威脅。”

“不、不是這樣的。”

組長大叫出聲來，“我可以現在和你們一起去現場，隻要能找到那具屍體，我什麼都可以做！”

他眼底閃過了一絲發瘋的狠意。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但他甯願魚死網破，也不願意被那個任由他欺負的家夥和同夥殺掉！對……就是這樣……

那可是一個被他潑了燙水，也不敢反抗的懦弱東西，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從對方入職進公司第一天開始，他就看他不順眼了。

明明隻是實習生，那家夥卻學什麼都很快。

組長作為一個老員工學了幾年的業務，對方居然隻用幾天的時間就被他超了過去。

在老帶新表彰大會上，看着對方領獎，作為“師父”的自己卻根本笑不出來。

胃裡不斷抽搐痙攣，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内心翻湧的情緒是什麼，直到他去了衛生間，聽見兩個領導在洗手台說：“這就是集團的那個少爺？雖然沒聽說要照顧，但還是多留意一點吧。”

“集團？”

組長聞言一愣，推門的動作停住。

據他所知，他們這家公司隸屬集團，老總就姓顧，相當有權有勢。

“确實。我看了，他能力還挺不錯的。”

“過段時間就把老張換下去吧。”

張組長頓時如遭雷劈。

明明是他先入職的公司，也是他用心教會了對方業務，但這群人竟然想把他一腳踢開！

從那時起，他内心總憋着一股火氣。

他開始挑對方毛病、千方百計地打壓對方。

本來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挺小心翼翼的，生怕做得狠了得罪了誰。但沒想到，随着時間過去，根本就沒有人管他，于是他愈加毫不遮掩、變本加厲，不把對方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