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就給自己甩了一巴掌,他剛才是犯了癔症不成,竟将劉姨娘錯認成枝枝。
喉嚨發緊的陸聞舟竭力壓下内心的懷疑,可有時候有些念頭越往下壓,越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陸淮抱着懷裡睡着的人回到屋内,小心得珍而重之的将人放在床上,為她蓋好錦衾後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床邊看着她呼吸連綿均勻的嬌憨睡顔,過了許久,才用捂暖了的指腹一寸寸地臨摹撫摸着她秀緻雅麗的眉眼。
動作溫柔得仿佛要将她永遠镌刻在靈魂裡。
但是這不夠,遠遠滿足不了心中那頭野獸的貪念。
前面被冷水潑醒後的星月正牙齒齊打顫地跪在院裡,得知她被夫人打暈,夫人趁機跑出去後,她覺得自己隻有以死謝罪才對得起爺交給她的任務。
直到她跪得滴水的衣服都逐漸風幹後,那扇緊閉着的門槅方終于推開,她也不為自己辯解的以額觸地,“婢子有罪,婢子請罰。”
額頭往地上重重磕上三個頭的星月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腳踹心窩的巨疼,也沒有等來一劍封喉,也讓她生出了三分膽子擡起眼皮,而後隻看見一抹玄青銀紋團雲衣角從視線中劃過。
直到院門重新阖上,她仍保持着以額觸地的動作不敢有絲毫偏移,因為她拿不準爺是什麼意思。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一隻幹燥的大手将她扶了起來,“爺說了,此次夫人出逃同你無關,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星月姐姐還是自個下去領二十大闆子。”
松青笑眯眯的話鋒一轉,“爺說了,要是再有下次,可不是小懲大誡那麼簡單的事。”
離開問竹軒的陸淮轉身前往議事的書房,今日邀請他們前來主要是為着東廠連日來發瘋到處咬人一事。
東廠最早創立于太祖時期,當時太祖打下天下為和當時的世家豪族分庭抗禮特創立東廠,一為強化皇權,二為打壓世家。隻随着時間的推移,當時權勢大得能直接影響帝王決策的世家逐漸沒落,開始變成東廠一家獨大,後幼帝年幼,太後垂簾聽政獨攬大權,東廠也從皇帝手中轉為太後手中。
即使幼帝已幹政,失去的皇權又豈會重新回歸手上。以至于那麼多年來東廠一直都是太後手裡最鋒利的一柄刀,也是懸在承元帝頭頂上的一把利劍。
這一次他們端了東廠引以為傲的鹽引入項,隻怕那群瘋狗正恨不得将他們碎屍萬段。
“相爺,下官曾聽聞府上二爺和東廠的人見過面,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眼皮半掠劃過桌上茶水的陸淮也不否認,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見陸淮應下,在場之人的臉色都有着微妙的變化,要知道現在的東廠和保皇黨一派可謂是都恨不得拼盡全力咬死對方的不死不休之地,而身為保皇黨的陸相的胞弟竟同閹黨走狗有所接觸,難免令人多思多想。
端着那碗茶水并不急着喝,而是指腹摩挲着茶蓋邊緣的陸淮不以為然,“如今我們的暗樁早已被清掃得差不多了,現想要得到他們新的動向委實是很難安插進去新的暗樁,暗處不進暗樁,為何不明面上安排一個,既不會讓他們懷疑,又能最先觀望他們的動向。”
是了,陸相是堅定的保皇黨之首,陸相的弟弟怎會蠢鈍得去投奔自家兄長的仇敵,他們願意幫陸二爺打的肯定是從陸二爺口中撬出他們保皇黨的動向,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過了許久,有人恍然大悟的扶須贊道:“陸二爺以身入局,委實高明!委實大義啊!”
“若不是陸相提點,下官都想不出還有如此高明的法子,下官為先前懷疑陸相緻歉。”
高明嗎?陸淮聽着他們一口一個深明大義,卧薪嘗膽,隻覺得好笑。
擡眸眺望着窗外光影,隻見日頭漸往西邊斜,想來她應當要醒了,隻是不知道會不會喜歡自己送的禮物。
誠如他所想的那般,此刻的宋韫枝已醒了過來,正氣惱羞赧得直捶床。不是,為什麼她每一次出去都會遇到他啊,他是狗不成,還是在自己身上放了追蹤小人。
越想越覺得滿肚子都裝了火氣的宋韫枝生了一會兒悶氣後,覺得有些餓了,正準備起身下床拿些糕點吃的時候,左腳像是系了什麼東西,随着她一動就叮當作響。
一開始隻以為是纏上了什麼東西,解開就好了。
可是等她低下頭,卻發現自己腳踝上系了一條細細的,由黃金所打造而成的鍊子,頓時一股寒氣從腳底湧上令她頭皮發麻的毛骨悚然。
不是,她的腳上什麼時候多了這種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