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屋外的啞奴聽到響動馬上推門走了進來,她不會說話,隻能照着明月先前吩咐的倒了杯溫水遞過去。
水剛倒過去就被宋韫枝打翻濕了一床,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對無辜之人發火,隻能壓抑着怒火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道:“把陸淮給我叫回來!”那麼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他,足見她是真的要氣瘋了。
不用想她腳上的金鍊子都是誰給系上的,她以前怎麼看不出他這個人那麼變/态有病啊!
見她不為所動,宋韫枝又伸出手指指着腳上如拇指粗上雕浮花的鍊子,又羞又惱得一時間連句完整的話都要組織不出來,“你還不快點給我把腳上的東西給解開。”
她就差沒有直說成何體統四個字了!
啞奴的視線随之落在夫人指的地方。
纖細得不堪一折,即使是在昏暗的室内都如珍珠般泛着瑩瑩白光的腳踝處正系着一條拇指粗,上雕浮花繡球的金鍊,金鍊的另一頭則鑲在牆面上。
“還看,還不趕緊拿把匕首過來把它砍開。”都說金子軟容易扯斷,可她腳踝上的金鍊子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導緻她無論怎麼扯都不變形,還扯得她的掌心發紅勒疼,想要去拿匕首将它劈開,才發現屋内但凡是鋒利一點的東西都被收了起來。
就連白瓷花瓶都給換成了木頭雕的外漆白釉。
宋韫枝簡直是将他給氣笑了,她不就是溜出去了一趟,她承認她是有錯,他也沒有真把她自己成犯人對待的道理吧!
見啞奴仍是沒有動作後,決定和金鍊放棄作對宋韫枝也不好再為難她,而是問起,“明月和星月去哪裡了?”
要知往常她一醒來,明月和星月就會像兩尊門神杵在床邊。
“托夫人的福,明月和星月這兩丫鬟都被打了二十大闆,隻怕現在都還起不來床,要是夫人執意讓她們伺候,老奴這就讓她們過來。”一個穿着墨綠色交領馬面裙,整個人收拾得幹淨利索的老媪走了進來。
在宋韫枝出聲前,她先自我介紹起來,“老奴姓胡,夫人喚老奴一聲胡媽媽就好,在明月星月這兩丫鬟沒養好傷之前,夫人的吃住穿衣都會由老奴負責。”
聽到她們兩人皆被打了二十大闆後,臉色一白的宋韫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是因為自己才害了她們。
如果自己沒有偷跑出去,她們也不會受了無妄之災。
指甲抓得床單抽絲發皺,腦子嗡嗡嗡作響的宋韫枝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幾乎幹啞的說,“不,不用了。”
胡媽媽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微微颌首後道:“夫人可是肚子餓了,老奴這就為夫人端來晚膳。”
她剛說完,原本杵着不動的啞奴立馬手腳麻利的下去,随後将端來的飯菜擺滿一桌。
将筷子遞過去的胡媽媽笑道:“爺知近日夫人胃口不佳,所以特意在百味樓為夫人訂了一桌菜,瞧瞧爺對夫人可真好,又有哪家的夫人能擁有那麼好的好福氣。”
宋韫枝看着滿桌都是她愛吃的菜色,胡媽媽一口一個羨豔的好福氣,可她腳踝上系着的金鍊又無不是在嘲諷着她,她現如今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處境。
連帶着她往日愛吃的菜色端在面前都隻剩下了倒盡胃口,随意吃了幾口後就擱下玉箸,“我吃飽了,端下去吧。”
胡媽媽見她隻吃了幾口就不吃了,難免憂心的勸道:“夫人才隻吃了那麼點,還是得多用點才行,免得夜裡容易鬧饑荒。”
“本夫人說吃飽了就是吃飽了。”宋韫枝擡起眸子冷笑一聲,“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胡媽媽嘴唇呢喃了兩下不再做聲。
等胡媽媽将飯菜都端出去後,坐在桌旁的宋韫枝望着腳上怎麼解都解不開的金鍊子,當真是越看越諷刺。
罪魁禍首好像也知道會惹怒她,直到宋韫枝眼皮犯困了他都沒有回來。
睡着後的宋韫枝很快堕進了一個又一個的夢境裡,這一次不在是那個總會對着她臉紅的俊秀公子,而是變成了一個渾身冒着黑氣男人正在一點一點地向她逼近。
“枝枝,你要去哪裡,你就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誰都别想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滾開,你給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