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渾身冷汗的陸聞舟再次從噩夢中驚醒後,發現外面的天已經亮了,細碎陽光從十字海棠花窗透進來,刺目得令人晃神。
神色恍惚間的陸聞舟顫抖地伸出自己的手,他覺得先前枝枝向自己求救的畫面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
為什麼他就不能伸手拉住她,将她拉進自己的懷裡。
告訴她,不要怕,他來了。
“爺,今日顧小姐邀你出門踏青。”這時,忍冬敲門入了室内,手上還拿着一張上繪梨花白請帖。
忍冬猜到二爺又要拒絕,遂道:“顧小姐說如今爺和她定下婚約了,哪怕爺不願去,就算是給外人看也得要做個面子。”
長睫垂下的陸聞舟原本到嘴邊的拒絕咽了回去,那天回去後他本意是第二天拒絕的,就算顧姑娘和他的心中各有旁人,他也不願意耽誤了一個女人的下半輩子,更不願意在枝枝回來後看見如此為難的一幕。枝枝那麼善良,她肯定不會同意自己的做法,說不定還會祝福自己後黯然離去。
結果剛回到府上,就看見他母親同左仆射家交換了庚帖,竟是完全不和他這個要娶妻的當事人提過半句就私自做了決定。
當時他氣得腦内充血的上前理論,母親竟在他眼前直直暈了過去。最後他還是說從王媽媽的口中得知母親最近因為他的婚事怒急攻心暈了好幾次,府醫還曾直言要是夫人再昏迷幾次,恐會中風。
要是他執意退婚,就是不忠不義不孝之輩,是要将自己生母給活活逼死的罪人。
走出内間的陸聞舟收下請帖後,冷淡的點頭,又在忍冬出去後,幹啞的嗓音忍不住發問,“可有,她的下落嗎。”
即使清楚每一次得來的希望都會落空,他仍是習慣了照例詢問,萬一,今天就有她的下落了呢?即使這個希望小得幾乎于無,他仍不願輕易松開。
孤身行走在雪地裡的人,又怎會放棄一絲一縷的微弱熱氣。
見爺這副模樣的忍冬鼻子一酸的搖頭,想要說些讓爺往前看的話,隻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還是得要讓爺自個兒想通才行,否則就算他們這些外人說再多都是無用。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準備出門前的陸聞舟鬼使神差中又繞到了問竹軒所在,他這一次沒敢靠近,隻是遠遠地望着。
忍冬在一旁瞧着,實際上心裡正泛起狐疑,難不成二爺這是移情别戀喜歡上劉姨娘了不成?但劉姨娘可是大爺的女人,且大爺對那位劉姨娘可謂是格外寵愛。
就在忍冬忍不住出聲要說些什麼時,陸聞舟已是收回了目光,長睫垂下遮住眸底深思,“走吧。”
“讓你查到的事,查到了嗎?”
忍冬點頭,“查到了,二爺請看。”
坐上馬車的陸聞舟将查來的資料一一翻看後,瞳孔驟縮,捏着紙張邊緣的骨指用力得似要将其撕碎。
閉上眼的陸聞舟緩緩平複着劇烈起伏的胸腔,随即睜開眼厲聲道:“去四妹妹所在的莊子。”
正在外頭駕車的忍冬一愣,“爺,今天不是答應了要和顧小姐踏青嗎?”
今日約了陸二前來踏青的顧清挽眼見約定的時間快要過了那人都沒來,正想要派人去打聽他是否遇到了什麼事的時候,就有一陸府的小厮跑來,滿是歉意道:“顧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本來我家二爺已經出門了,但是臨時遇到了點事,怕是不能前來赴約了。二爺說了,等過幾日定親自登門向顧小姐道歉。”
随後又取出準備好的黃梨木雕花盒遞過去,“二爺不知道顧小姐喜歡什麼,便托小的去珍寶閣買了份禮物送給顧小姐,還望顧小姐莫要嫌棄才好。”
顧清挽聽到他不來了後,眼底劃過片刻的失落,很快又露出溫柔的笑,“你告訴你家二爺,我并不會因此事介懷,還有他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綠妩在小厮離開後,才敢不滿的拉長臉,“小姐,他怎麼能臨時放鴿子啊,他知不知道你為了今日的踏青準備了多久。”
随後又好奇地看着小厮遞來的盒子,“小姐,你說他會送什麼禮物啊?先前婢子打聽過陸二爺和那位姑娘交往的時候送了不少奇珍異寶,聽說還曾大手筆的送了那女人一場盛大的煙花,冬日裡用溫泉水催開了牡丹,小姐如今成了他的未婚妻,他送的禮物必然要比前人的貴重,獨一無二才行,必得要将前人給比下去。”
指腹撫摸着黃梨木盒的顧清挽冷凝着眉眼打斷她的話,“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