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隐放下她的手,又小心翼翼地撩開她後腦勺的頭發,後腦勺靠近脖頸處,有條約莫兩指寬的淤痕。
蘇隐垂眸,在她腦袋的左右兩側,仔細地尋了許久,終于在她的右耳後方,看到個拇指大小的淤痕。
蘇隐了然,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翻動屍身,讓她仰面朝上。
這個小姑娘本就不大,更是瘦弱,蘇隐稍稍用力,就将她翻了過來。
屍體正面朝上,無論是溫昭,還是在附近搜尋的衙役,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慘狀,皆怒火中燒。
荀捕頭更是冷着張臉,低頭更加細緻地尋找可疑的物證。
小姑娘嘴唇發青,肚子微微鼓起,猶如三四個月身孕的婦人,蘇隐擡手輕拍,悶聲傳來。
蘇隐收手起身,走到箱子邊,拿出一根細小的長棍,頂端包有白布。
蘇隐回到屍體邊,将細細的長棍伸進她的鼻孔處,停頓片刻,再抽出來時,白布上占有淡色的血污以及泥沙。
蘇隐收好長棍,又拿來根新的,伸進她的嘴巴裡,同樣有血污和泥沙。
蘇隐拿來幹淨白布,往隐秘部位擦了一下,蘇隐皺了皺眉,看向她的大腿腿根,确實有暗紫的淤痕。
蘇隐閉了閉眼,強壓心頭怒氣。
蘇隐抿唇,起身看向溫昭,正色道:“太爺,屍體還沒有腫脹,她的死亡時間,應當是今晨。”
“她的最終死因,是被人按住後腦勺,強按進水裡,活活淹死。”
“但是,她最初應當是被人用木棍之類的鈍器,敲擊脖頸。”
蘇隐指向屍體的脖頸,“她暈過去後,被人拖到此處,實施侵犯的過程中,她醒了過來,使勁掙紮。”
“所以她的手指和腳趾裡都是泥沙,這裡還有她蹬腿掙紮的痕迹。”
蘇隐走到屍體的下方,剛剛翻動屍體後,露出來的淤泥處,有兩條深深的溝痕,明顯是奮力掙紮留下的。
溫昭跟着蘇隐走過去,垂眸看了看痕迹,點了點頭。
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就傳來一聲怒罵。
剛剛走進草甸,看到屍體的下楊村村長,驚呼一聲,惡狠狠地張口。
“好哇,那個李大東平日瞧着人模人樣,沒想到背地裡竟是個畜生!”楊村長咬牙切齒,“這才多大的孩子啊,這也下得去手!”
蘇隐錯愕,“誰?你說誰?”
溫昭偏頭看她,指向兩尺外的空地,嚴肅道:“最先發現屍體的人,看見李大東躺在那裡,睡得人事不知。”
蘇隐微微仰頭,對上溫昭的眸子,同樣嚴肅認真。
她搖了下頭,語氣很是肯定,“兇手不是李大東。”
蘇隐走到屍體的頭部旁邊,蹲下撩起她右側的頭發,“太爺你瞧。”
溫昭走到蘇隐的身邊蹲下,順着她的動作看過去,看到藏在發絲間的淤痕。
“這是兇手按壓她的頭部時,留下的痕迹。”
蘇隐轉頭,定定地看着溫昭,“兇手是個左撇子,但是李大東平日切肉砍骨頭,慣用的手是右手。”
“兇手應當不是李大東,而是一個左撇子男性。”蘇隐道出結論。
蘇隐瞥了眼屍身上的痕迹,再次出聲道:“她從小到大,隔三差五就被人用棍子抽打,手上有老繭。”
溫昭看向屍身上層層疊疊的新舊傷,嘴角緊繃,面露不虞,聲音冰冷。
“她應該經常幹家務和農活,所以她平日時常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如果她昨天和今天沒有露面,她的家人不一定會發現,但同村的其他人,肯定會發覺。”
溫昭眯了眯眼,直身而立,看向不遠處的楊村長,“村長可認得她?”
楊村長走上前來,匆匆瞥了眼女屍的樣貌,擰眉想了片刻,又匆匆瞥了眼,這才搖頭。
“回太爺的話,這丫頭不是我們下楊村的人,也不是上楊村的姑娘。”
“雖說上下楊村隔了條東浮河,但大家同宗同脈,都是親戚,平日裡的走動也多,從沒聽說有人這樣打孩子的。”
楊村長頓了頓,正色道:“況且,要是誰家丢了孩子,我們兩個村子肯定會組織大家夥出來尋。”
溫昭蹙眉,抿唇沉思,既然不是這兩個村子的人,這樣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出現在這附近。
是在家時,被人打暈擄走,還是在趕路時,被歹人打暈?
正在這時,易朗快步跑了過來。
“太爺,那邊發現可疑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