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剛才被自己弄煩了不讓自己睡床了?
夏枝愣了一下,就滅了燈,準備像秦慕上次一樣去一旁的羅漢床上睡一晚。結果剛轉過身,床上的人就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一隻手往後一拉。
!!!夏枝被吓了一跳,在回過神自己就躺在床上了,床上的男人用被子包住他,把一隻胳膊和一條腿架在他身上,從背後将他死死鉗住。
“……”不知道為什麼夏枝覺得秦慕現在有點兇,雖然男人什麼都沒說,他也沒看到男人的表情。
夏枝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于是動了動,結果那人夾得更緊。
“……我這樣不舒服”夏枝輕輕地說,生怕惹的他更加生氣。
隻聽背後的人的人歎了一口氣,松開了他。夏枝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又扯過一半的被子給秦慕蓋。
“睡吧。”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夏枝左耳傳來,惹得他耳朵一陣酥麻,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現在男人的語氣聽起來倒像是不生氣了。
少年的呼吸逐漸變得平靜沉穩,漸漸進入了睡眠。
夏枝沒說謊,他睡眠确實很沉,而且喜歡用被子把自己頭也蒙上。秦慕睡不着,把熟睡中的少年從被子裡撈出來。少年的臉被悶的熱乎乎的。可惜現在太黑了,不然這人的臉一定是紅彤彤的。秦慕心裡這麼想着。
秦慕伸手捏了捏他柔軟細膩的臉,又将人撈進懷裡。他想蹭蹭他的臉,但隻抱了一會,伸手摩挲了一下少年左眼下面的小痣,随後就放開他了。
男人又歎了口氣,躺平了身子,把手臂搭在自己的眼睛上。聽着旁邊的呼吸聲,思緒逐漸飄向很多年前。
那時候夏忠仁,也就是夏枝的爺爺收他做契,卻沒有讓他做自己的契,什麼也沒解釋隻是帶秦慕去到一間屋子。
推開門,屋内靜谧,唯有中央一張小床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老人輕手輕腳地抱起熟睡的嬰孩,動作熟練又小心,像捧起一汪水,可那孩子仿佛被驚了夢,頓時啼哭起來,小臉漲得通紅。
“你抱抱他?”夏忠仁笑眯眯地問。
秦慕下意識伸手,卻在半空僵住。看了看自己渾身甲胄冷硬,不知如何是好。
夏忠仁見他這樣心下了然,喚人帶他更衣。待秦慕再回來時,已換了一身玄色圓領袍,袖口繡着暗紋,質地溫軟。
“左手托頸,右手扶腰……”夏忠仁低聲指導。
秦慕笨拙地接過孩子,掌心觸到一團溫熱的柔軟。那孩子哭聲漸弱,睫毛濕漉漉地掀起,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左眼下一顆小痣,像墨滴落進月光裡。
鬼使神差地,秦慕用手輕捏了一下孩子的臉頰。
嬰孩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男人,忽然笑了,原本濕漉漉的眼睛現在眯成彎彎的一條。
後來他就一直在托身裡,等着那個孩子長大,等他召喚自己。
終于有一天,秦慕被那個長大了的孩子喚了出來,起先他覺得很神奇,那個曾經在他懷裡啼哭的嬰孩,已經長成了清俊少年。他總是不自覺地觀察夏枝——看他皺眉時眼尾的小痣會微微顫動,看他笑起來,眯成月牙一般的眼睛。他一直以為自己對他的注視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直到今天晚上,夏枝和他說自己以往與祁年的親密無間,胸腔裡突然竄起一團無名火。
指尖按住心口,死寂已久的心髒,如今卻好像有什麼在裡面瘋狂生長,像枯木逢春,又長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