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宗突兀的動作将白府的一衆人吓了一跳,白正德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些黑了,他心裡隐隐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八成來自他那個愚蠢的兒子。
“放肆!太子面前,不可失禮!”白正德呵斥白光宗道。
白光宗顫抖着腿,軟趴趴地爬起來跪好。
“是,是……”
白光宗吓得差點背過氣去,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恐懼從頭頂灌下來,緩緩地流過彎曲的脊梁,他全身像是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一般,冷得徹底。
容钰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的白光宗,淺淺的笑了一下,輕聲道:“哦~這位不是甯安侯府的少爺嗎?怎麼你前幾日不是嚷嚷着要收拾本宮嗎?”
聽見這話,白正德差點暈過去,收拾太子!?
白光宗唯一的一點僥幸也破碎了,他聲若蚊呐,語無倫次地道:“我,我,不是,小人,小人不敢,小人有眼無珠,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啊,要是,要是知道,小人定不敢跟太子殿下搶女人啊!太子殿下饒命啊!”
容钰走到他面前,嘴角依舊帶着淺淺的笑容,他溫聲道:“本宮可沒那個膽子,畢竟閣下不僅有世子妃的姐姐,還有太子的姐夫啊。”
蘇箐甯微微皺眉,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奇怪?雖然意思沒錯,但總感覺容易讓人想錯?
白光宗抖着嘴唇,完全講不出話來,隻是不停地磕起頭來。
白正德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氣得移位了,這該死的孽畜,早知道還不如生下來就掐死。
白婉欣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心裡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與太子的婚事,若是因為白光宗的事情而出什麼意外,她真的會想殺了白光宗。
平日裡他出去拈花惹草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誰知竟釀成大禍,這蠢貨得罪了太子。
“太子殿下,這,這是不是有些誤會?犬子平日裡雖有些頑劣,但……”白正德忐忑地試探。
隻是不等他說完,太子就打斷了他的話,表情恢複了一貫的淡然溫和。
“甯安侯,你們家這是什麼禮數?将客人攔在門外?不打算請本宮進去坐坐嗎?”
白正德哪裡還敢追問,連忙躬身将容钰請了進去。
太子總算将目光移開,白光宗癱軟在地,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汗濕。
那精心布置了不知道多久的裝飾總算是迎來了正主。
蘇箐甯跟裴翎走在後面,她從袖口裡面掏出一早就準備好的瓜子,抓了一把塞給裴翎。
“拿着吧,好戲這才剛剛開始呢。”說完饒有興緻地快步跟上了大部隊。
裴翎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他低眸看着自己手掌心堆起小尖尖的一把五香瓜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手帕裡面包久了,他好像能在五香味兒裡聞到幾縷淺淺的清香。
他收起手掌,不禁勾勾唇角,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這點小事兒上還記得他。
雖然這就是一把瓜子,而且估計那小傻子還隻是給他抓了一點點。
——
主賓落座,丫鬟們很快将菜肴糕點端上案桌。
今日有貴客在,甯安侯府的夥食相當的好,看得出來廚子廢了好大功夫。
隻可惜這樣精緻鮮香的菜肴,在場的人卻沒幾個人的心思是落在這飯菜上的。
蘇箐甯與裴翎坐在一桌,她可管不了正廳裡的詭谲雲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說她今早可是看見了那些回門禮的,雖然也不是她的錢但是送給甯安侯府還是感覺怪不值得的。
所以這頓飯,她一定得認認真真地吃!
裴翎将那把瓜子放在旁邊的空碟子上,見蘇箐甯碗裡空了就在給她夾上菜。
于是蘇箐甯的碗裡從她開始吃飯起就沒空過。
裴翎單手支頤,另一隻手拿着筷子,就這麼歪着頭看蘇箐甯吃飯。
小傻子吃東西的時候嫩生生的臉頰一鼓一鼓的,像隻藏堅果的小松鼠,怪可愛的。
裴翎看得有趣,手裡不停地給蘇箐甯投喂着。
将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蘇箐甯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來,她這回稍微收斂了一點,沒有像上次在客仙居那裡一樣吃出小肚子。
玉壺佳釀擺在桌子前面,蘇箐甯眯起眼睛,招待太子殿下,這酒想必不會差。
她豪爽地一把拎起酒壺,給自己滿滿地斟了一杯。
裴翎及時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道:“你會喝酒?”
“不會啊。”蘇箐甯理所當然地回答。
裴翎無言片刻,将她手裡的酒杯奪下來,招呼侍女換成了茶水。
蘇箐甯剛想發表不滿,裴翎就道:“你要是喝醉了,等會兒就看不到好戲了。”
蘇箐甯眼珠子轉了一圈,心想着有理,就沒有反駁裴翎,接下茶水沒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