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月華台内氣氛變得莫名緊張起來。
岑鸢鸢忐忑擡眸朝着那方向看去,觸見一道明黃色身影後心底微微一震。
她并不是沒見過皇上,隻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見,那威嚴的帝王之氣撲面而來,叫她有了種想要移開視線的強烈感覺。
皇上并未盛裝出席,隻穿着常服,頭上扣着明黃色的常服冠,面色稍顯冷淡。
而他的身後跟着一道明豔的紅色身影,那人氣态雍容淡雅,頭上的鳳冠華麗無比。
那便是仁慧皇後了。
兩人一出現,衆人紛紛起身,但好在皇上并未讓他們行禮,隻道是家宴,便很快在上面的位置坐下了。
人都到齊以後,外頭早早準備好的舞師樂師便湧了進來開始奏樂。
月華台内有了聲音後,便也不像是方才一般氣氛嚴肅了,大家都開始談天說笑起來。
岑鸢鸢乖乖立在一邊,看着皇子與娘娘們開始同上面敬酒,便沒忍住開始回想起了現代的酒桌文化。
平日裡不管關系多不好的人,在這種場合都開始賠笑。
褚栩這邊沒什麼問題,他和其他皇子一起坐着,隻同别人一起敬了皇上一杯,接着便沒再參與後面的活動,隻被邊上的十一皇子抓着一起談天說地。
看見這一幕,岑鸢鸢稍松了口氣,同時擡眸看向對面娘娘坐的位置,便發覺禧妃頻頻朝着德妃的方向看去,美眸中帶着明顯的思忖。
這是要做什麼?
從春宴開始,她便發現禧妃一直在觀察着德妃,似乎想要和她說什麼。
但德妃全程沒怎麼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不、嚴格來說德妃幾乎不看任何人,看上去像是很希望午宴結束,早些回宮休息。
但這是後宮難得的大日子,顯然不會這麼快就結束。
等到用過了午膳以後,衆人又齊齊前往了禦花園賞花,而皇子公主們則跟在後頭開始吟詩作對,以此映襯大好春色。
岑鸢鸢跟着宮人們走在後面,看見褚栩全程懶洋洋地跟在皇子的隊伍後面,隻在聽見有趣的詩句時跟着一同叫好,其餘時刻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怎麼感覺八殿下今日心情不太好?”
“該是還在生皇上的氣吧,先前被那樣訓斥一頓……”
聽見後面的宮女在小聲議論,岑鸢鸢心底倒是有些發笑。
她知道褚栩對挨打這件事情早就放下了,畢竟皇上是他的父親,而且暗衛本就隻屬于皇帝一人,他若是對其過多幹涉,的确會讓皇上有危機感。
先前岑鸢鸢并不明白這一點,但這幾天卻是忽然想清楚了。
皇上年紀還不算很大,身體也算不錯,但對于這些日漸成長的皇子也還是不免生出防備之心。
褚栩雖然并未對那暗衛做什麼,但他将暗衛捉到身邊已經是不妥的行為。
所以這一次得到懲罰也是合理之中。
不過……岑鸢鸢覺得皇上并沒生他的氣,經過了這件事情以後說不準還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
畢竟可以确定自己的兒子真的沒在觊觎自己的位置,也算是放了心。
她這邊正想着時,再度擡眸時便看見前面的隊伍分成了好幾撥,像是終于商量好了去不同的地方賞花。
擡眸看去,她發覺皇子分成了一波,嫔妃們分成了幾波,而皇上和皇後娘娘也終于分開。
視線中,禧妃穿的衣服最為顯眼,她便也一眼看見了那人跟着皇上的身影。
而蹊跷的是,德妃也在。
按常理來說,她應該跟着褚栩一同離開,可正要跟上去時,前頭卻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德妃娘娘吩咐你跟上去。”
岑鸢鸢錯愕看去,發覺是李濤。
他隻沖着岑鸢鸢分了個眼神,接着便很快轉身離開了。
簡單的對視中,岑鸢鸢看見了許多複雜的暗示,但卻還沒反應過來是個什麼情況。
但李濤既然讓她這麼做,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隻是遲疑了不到一秒,她便很快跟了上去,同時開始猜想接下來是不是會發生些什麼。
禧妃是善于談話的,在前面同皇上一起說話,使得龍顔大悅。
而德妃在一旁始終不開口,走了沒多久皇上便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岑鸢鸢雖然跟在後面,但是距離卻很遠,這會兒隻隐約看見了皇上側首看向了德妃,似乎正在同她小聲說些一些什麼。
德妃也側首回應,兩人立在一起的身影襯在樹影下,宛若一雙璧人。
隔着一段距離,岑鸢鸢清楚看見德妃似乎和皇上說了一些什麼,而男人的神色變得有些恍然,接着微勾唇角說了句什麼。
很快,兩人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而禧妃并未跟上去,隻站在原地望着兩人的背影,眸底帶着些複雜的情緒。
那種微妙的氣氛越發清晰,岑鸢鸢快步朝着前面追過去,可在半路上卻被禧妃給喊住了。
“是你啊。”
岑鸢鸢聞言腳步一頓,再度轉頭時臉上帶着明顯的茫然。
但和禧妃似笑非笑的眸子對上時,她還是忍不住破功了。
乖乖行了個禮:“禧妃娘娘。”
“怎麼?今日又跟着來了,本宮記着你是在八皇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