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追着沈雁跑了,墨戎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淨了下來,天知道他這一天都經曆了什麼,比往常一年都要心累。
他明明對一切都不怎麼上心,諸事無所謂,隻想安安靜靜地修煉,有實力傍身,不受外界幹擾也就罷了,怎麼偏偏要讓他遇見這麼幾個聒噪的搞事精?
唉,算了,權當是鍛煉心态了。
反正等過些時日,他就要離開這個小鎮,去尋個仙山修行了。墨戎不禁想起今日遇見的那位前輩,僅僅是試探性的幾招,就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可惜了,‘寒霜劍’的威力,你用不出一分一毫,”那人似是歎息,“不過,你身上倒是承載着大氣運,若是有緣,浮遊仙山再會吧。”
那人隻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便匆匆離去了,她的身影籠罩在一團薄霧之間,墨戎看不真切,卻似乎能體會到她悠長的懷念。
這把劍,與她有所淵源嗎?
墨戎一邊思索,一邊往回走。這把劍本來并無劍銘,像是一塊黯淡無光的廢鐵,墨戎留着它也隻是因為這是唯一一件父母留下的東西,其餘的都被家族以各種理由收了回去,唯有這把不起眼的廢劍逃過一劫,算是一個念想。
墨戎天資聰穎,少時便是墨家最受矚目的天才,可後來,修行停滞不前,旁人以為是他生了心魔,頹廢潦倒,再難前進,隻有他自己清楚,他在冥冥之中與這把劍有了聯系。
他就這麼漸漸地退出了人們的視線,成為他們口中的“廢物”,直到那一日,劍身寒光大綻,極寒之氣在劍身上刻下“寒霜”二字,随後劍靈蘇醒,他厚積薄發,邁入煉氣巅峰,距離築基隻有一步之遙。
甚至因為這把劍的威力,他面對築基的修士都有一戰之力。
“戚大小姐說了,是那墨戎先腳踩兩條船,不仁不義的,被退婚也是活該。”
“沒錯,戚大小姐心善,念在舊情,沒下重手,不然就憑墨戎那廢物,還能好好的?”
墨戎剛步入小巷,便聽到了這樣的閑言。
似乎跟他剛出來時聽見的說法不一樣了,墨戎不由地腳步一頓。
“腳踩兩條船”?他怎麼不知道?
還有,這句句不離戚言的架勢,不像是那些個跟他過不去的人的風格,不怕惹禍上身嗎?
“誰讓你們這麼傳的?”墨戎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無視,第一次開口理會這些人。
“喲,我還當是誰呢?這不是墨戎嗎?以前不是都不拿正眼看我們的嗎?怎麼這會沉不住氣了?”那些個歪瓜裂棗來了勁,笑得更加猖狂。
“是誰,讓你們傳的?”墨戎隻覺得厭惡,再次開口,聲音像是寒冬裡徹骨的風,冷到了骨頭裡。
那幾人不由地瑟縮了一下,又想起此人不過是個不受待見的“廢物”,強行給自己壯了壯膽:“不就是個煉氣的小子嗎?什麼術法都不會,還在這擺起架子來了?”
“哥兒幾個這麼多人,怕你這麼個毛頭小子嗎?”
“就是,識相點的趕緊賠禮道歉,再磕頭認錯,心情好點說不定就放你一馬。”
“呵。”墨戎餘光冷冷掃過這些人的嘴臉,心裡卻是沒有一點該有的怒火與不屑,他就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冷眼看着這些跳梁小醜。
無能,自以為是,無藥可救。他心裡浮起這幾個詞,卻也僅僅是幾個詞,隔着一層霧,理解不了其中的情感。
也不必理解,直接動手,就解決了。
片刻之後,墨戎看着倒在地上求饒的幾人,心裡依舊淡淡的,興不起一點多餘的情感。
是了,這才是他的常态。無論平時裡怎麼樣表面正常地言笑晏晏,心裡卻依舊習慣以旁觀者的視角感受世界,一切都無所謂,一切都是灰暗的,無趣的。
“墨戎,墨戎!”有人在喊他?墨戎回過神來,劍靈在他腦中嚷嚷個不停,像是想要把他拉回正常的世界。
“别吵了。”墨戎閉了閉眼,複又睜開,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你剛剛怎麼回事?突然那麼吓人?”劍靈松了一口氣,卻還是沒能放心。
“沒什麼。”墨戎避而不談,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偶爾會一陣恍惚,随後是冷漠的判決,不受控制。
他不想去回想剛剛的感受,忽略隐隐約約的頭疼,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這些閑言碎語上。
“是是是戚大小姐讓我們這麼說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我們也是沒辦法啊,戚大小姐威脅我們,我們哪敢不聽?”
“從前是我們有眼不識珠,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