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驚醒時,已是天光大亮。戚言怔怔地盯着窗框上的紋路,眼睛被強光刺得生疼。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戚言記得夢裡的那幅圖景,是仙界篇章最後的插畫,第一次看見時激動得嗷嗷喊帥,還傻乎乎地被朋友們笑了。
唉,罷了,身為一隻顔狗,夢見帥氣的小哥哥也沒什麼奇怪的,雖然夢中的那個小哥哥是才被她退了婚的龍傲天男主這一點讓人有點微妙的糾結。
戚言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到底是築基境界,奔波折騰了一天,一覺醒來又精神抖擻了。
天氣這麼好,又沒有什麼迫在眉睫的煩心事,那當然是要出去浪啊!造作啊!
于是,戚言簡單地打扮了一下,便帶着秀兒出門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邊擺滿了小攤,繁華熱鬧,戚言一家一家地走過,卻發現所行之處暢通無阻,店家和客人都有意無意地放低聲音,用餘光小心翼翼地觑她。
?戚言緩緩地打出一個問号。
他們都怎麼回事?我臉上寫着“生人勿近”?戚言自認為和善可親,遇事不決先傻笑,反正古語說的沒錯,“伸手不打笑臉人”,笑就完事了。
也許正因如此,才受盡親朋好友的寵愛,過得一帆風順,整天都樂樂呵呵的。
所以,今天這是怎麼了?戚言很不自在。
“也許是因為小姐在昨天一天之内,接連退了墨家和謝家兩家的婚約,還都是用實力征服了對手,這等大事傳出來,肯定是要備受矚目的。”秀兒細心得很,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戚言的疑惑和不自在,附在她耳邊輕聲解釋道。
“……”戚言沉默,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出名了,而是——完了,謝承懷那個小心眼丢了這麼大的人,肯定更不會放過我了!
我是不是應該回戚家躲着,不出門比較好?戚言一瞬間腦補出無數在街上偶遇謝承懷,然後被殺人滅口的場景,不禁一個哆嗦。
然而,她似乎忘了自己想什麼來什麼的“烏鴉腦”體質。
“咦,竟然又遇見了戚言姐姐,我還以為姐姐這幾日會躲在家裡不敢出來了呢。”甜甜的蘿莉音在耳邊響起,然而戚言隻覺得陰森森的,像是一道笑裡藏刀的催命符。
“謝謝謝謝靈兒?”戚言心頭一緊,牙齒都不自覺地打顫。
“嗯?姐姐可真好玩,我又沒做什麼,謝我幹嘛?”謝靈兒輕盈地繞着戚言轉了一圈,還饒有興緻地開了個玩笑。
這個人,昨天竟然傷了哥哥,還拒絕婚約讓哥哥那麼沒面子,真是大膽。謝靈兒嘟着小嘴,她才不相信戚言能正大光明地赢得了哥哥呢,肯定是趁哥哥沒留意,用了什麼陰險的招數。
這樣心術不正,自然是要給個教訓的。謝靈兒眉眼彎彎,唇角卻是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配上那張天真爛漫的臉,讓人不寒而栗。
“對了,哥哥就在那裡,姐姐要一起過去嗎?”謝靈兒挽着戚言,笑道。
“……”戚言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人群的盡頭空出了一大片,謝承懷站在那裡,沖她“笑了笑”。
怎麼辦怎麼辦?正面剛肯定是打不過的啊!戚言很清楚自己半吊子實力,以及那時靈時不靈的玄學言靈,笑容逐漸僵硬。
“姐姐怕了?放心,哥哥不會吃人的。”謝靈兒笑得更甜了,身材嬌小,力道卻是不容反抗,一步一步将戚言送入虎口。
救命啊!戚言無聲呐喊。
路人們很有眼色,見形勢不妙,紛紛先溜為敬。
謝承懷的傷還沒好,臉色有些蒼白,一身青衣,本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卸下了僞裝,卻成了強人所難、睚眦必報的小人。
戚言在墨戎面前作死的時候一點都沒怕過,就算是被他發現自己偶爾聽得見劍靈的聲音,也隻是慫了一下。然而面對謝承懷這個不把旁人放在眼裡,視人命如草芥的小反派……戚言表示自己甯願去跟龍傲天男主搶老婆。
戚言歎了一口氣,對自己在這種關頭還有心思自嘲表達了深深的敬意,而後對上了謝承懷的目光。
“怎麼不敢見我?”謝承懷像是從她的遲疑中找回了自信,居高臨下地冷笑。
戚言沒說話,她怕自己又一個不小心語出驚人,刺激到這個小心眼的辣雞,讓他氣急敗壞想打人。
當然,她也沒想束手就擒,隻是一時還沒能想出什麼沙雕詞彙來拯救一下自己。
喊救命?戚言看了看周圍空蕩蕩像是被清場的道路,覺得不太行。而且,除了墨戎和沈雁,應該沒人有這個實力來多管閑事,戚言并不覺得自己的聲音能夠穿透到那麼遠。
“别想了,這回你就算絞盡腦汁,也逃不掉了。”謝承懷不屑,像是貓戲弄老鼠一般,隻把她的掙紮當作樂趣。
等等,戚言心頭一動,再次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秀兒去哪了?
戚言瞬間感受到了老母親一般的欣慰,孩子長大了,懂得去偷塔了,啊不,懂得去找人求救了。
那還慫什麼?怼他,拖住就是勝利。
“誰說我想逃了?”戚言滿血複活,目光輕飄飄地落在謝承懷的左肩上,“被自己的冰刺傷了,感覺如何?”
果然,謝承懷被戳了痛腳,沒控制得住神色一瞬間猙獰,然而很快又恢複常态。
“呵,你也可以試試。”謝承懷伸手,顯然是想直接用武力報複。
媽呀,我開個玩笑,你還認真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戚言心裡一驚,卻是勉強維持住了面上的鎮定自若:“哦?這次瞄準哪裡比較好呢?”說着,目光從他的右肩往下,落在了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