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自己滾了幾圈,她慢慢冷靜下來,江府一月的開支就在三千兩,公中每旬還要支出給族學,趕上過年過節估計更多,她這點錢看着多,但是其實也不多,補貼得了幾年?總是個大窟窿,填不完的。
隻是她是江府的女主人,再過幾個月又要面臨一個強勁的小妾,還有一個無情無義的丈夫,如果她不打算和離的話,這管家之權還真不能放手拱手于人。
和離?
林月兒認真的思考起了這個可能性,但還沒到一炷香,就放棄了,原主記憶中,原主的相公官職做到内閣宰輔,明明可以休妻,人家為什麼要和離呢,就算真的和離了她一個内閣宰輔的前妻,以後的日子好過麼?
這裡不是現代,也不是唐朝,整個大渝朝就沒有出過一個和離的人,真的和離了娘家會不會接受她呢?
如果夫家不容,娘家不收,她再有錢在這個吃人的封建社會,都隻是一個随時可以宰殺的羔羊而已。
不到萬不得已最好是不和離,而且她答應過原主要救原主的家人,和離了她無權無勢更救不了了!
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個頭緒,怎麼樣和原主的相公相處她都想不出來,被休的鍘刀還盤旋在頭頂,眼下又有錢财問題。
多日閑适的心情忽然跌落下來,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齡草不知道林月兒在煩惱什麼,但是想到之前林月兒說過的無聊,她倒想到一個解悶的法子:“夫人之前趙管事說的買地的事情您還記得麼?”
林月兒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件事,怎麼了,不是給銀子了麼?”
齡草笑着講:“給了,那契書還是奴婢去改的呢,奴婢去改契約的時候聽趙管事說,這田地春種都種好了,不用費什麼心。”
“種了莊稼還賣地?這家人大概是出了什麼難事了吧。讓管家多給幾兩銀子吧。”林月兒想起以前爺爺帶着她忙春種的辛勞。
齡草點頭,“知道夫人心善,已經多多給了,夫人想知道這家人為什麼賣地麼?”
林月兒看向齡草,等待她說下文。
“這家人是西田莊三裡外的南田村人,祖輩守着幾畝田地過活,去年這家人的小兒子鐵三娶了媳婦,進門沒多久就懷孕了,本來是件喜事,但是鐵三的娘是村裡出了名的潑皮,又不講理又潑,懷孕還使喚人媳婦,把人當牲口用,差點孩子都沒有保住,鐵三也硬氣,當即就為自己媳婦出頭,結果人娘不幹了,要死要活的逼鐵三休妻,鬧得是不可開交,鐵三沒辦法請了村裡族老主持公道,族老給他們作主分了家,家裡十幾畝水田,就給鐵三分了兩畝,剩下的都給了大兒子,村裡都指責鐵三娘太偏心,鐵三也不傻,分的少了就讓族老宗親做個見證,以後老娘隻能跟着他大哥,而且老娘贍養他每年隻會給二兩,多的沒有……“
林月兒點頭,在古代有如此維護自己媳婦,拎得清的男人還是少數。
齡草接着道:“分出來後,鐵三娘鬧過幾回,還常常來鐵三家裡耀武揚威地搜刮吃食,被鐵三扔出過幾次就消停了,結果在鐵三媳婦要生産的那幾天,鐵三娘又趁着鐵三不在家來找茬,給鐵三媳婦推倒了,當天晚上就難産了,鐵三跑到縣裡請了回春堂的郎中才救活了過來的。雖然母女倆保住了,也徹底欠下了債來,所以逼不得已賣了田地還債。”
林月兒思付到,如此有情有義的男子,被親娘害到如此地步也是唏噓,但古代一個孝道壓死人,被告不孝是真的要坐牢打闆子的。
就算是現代也有多少人被原生家庭連累到無法翻身的人大有人在。
“欸,你說這麼多,你是想要給他求個情麼?”林月兒反應過來,齡草的穩重輕易不開口說人家的事,今天反常的說了這麼多一定是有有求于人吧。
齡草就知道夫人聰慧一下就能猜到,“夫人明鑒,奴婢隻是同情與他,也是受趙管事之托想幫他問問您,能不能給他謀個差事,人家妻子剛剛生産,女兒還沒滿月,春耕已經過了,田莊也不敢随便招人。”
林月兒奇怪道:“怎麼會呢,正常考核進府當差就可以,怎麼還需要你們來開後門?”
齡草:“趙管事給鐵三說了,但咱們府不雇短工,這是老太爺就定下的規矩,人家也不想賣身,畢竟家裡就他一個男丁,賣身了家裡的媳婦不是被他娘欺負死,所以才來求您個恩典。”
林月兒思考,不雇短工她想起來了,老太爺當家的時候,家裡雇短工差點釀成大禍,所以甯願多花銀子多買些下人做事,也不省一點銀子雇短工。
田莊倒是可以招佃戶,但是一來春耕已經過了,用不了那麼多人,如今府内嚴格考核用人,不允許虛設職位,也嚴格考核閑職,若是管事手下有人無事可做白領工錢的,管事也要被考核的。
所以趙管事有心幫忙但是也害怕自己招惹是非,她之前調動了一些年輕人的積極性,大家都卯足了勁的想要升管事,但是管事都是有定額的,如果沒有一個空缺,那麼就要現在的管事升上去或者犯錯被罰下去,所以就出現了專門盯着各個管事的錯處得人,管事現在也謹慎得很,不敢行差踏錯。
林月兒就是要這種監督效應,古代沒有監控,這種監督效果也許有點矯枉過正,但也是個警戒線,也樂得促成這種效果。
不過林月兒也沒有太為難人,她也有惜才之心,于是點頭道:“明天先領來看看吧,是騾子是馬得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