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并非如此。
韓窈有太多可以談的條件了,譬如陸晚檸現在的工作,譬如徐珍的請求,可是方才,她卻沒強迫陸晚檸做任何事,也沒要她許下任何承諾,隻是讓她拿上這份文件,笑笑說,“你先看看。”
随後不費吹灰之力,動動手指就解決了徐珍他們的燃眉之急。
借着所剩無幾的月光,陸晚檸一目十行地讀完了那些所謂的條款。
小時候的那張紙是韓窈用筆寫的,如今這份的措辭要工整嚴謹太多,乍一看去嚴肅又正式。
陸晚檸不是律師,不知道這些文字約束的内容到底有沒有法律效力,也不清楚背後代表着什麼權力責任義務,但她知道一份合同裡最重要的就是違約條款。
向後翻到倒數第二頁,她要找的部分隻有一個字。
“無。”
酒精漸漸侵襲上頭,陸晚檸沒醉,卻覺得腦子亂亂的,不知該如何思考,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有些什麼情緒才是。
在韓窈面前她好像從來沒赢過。韓窈太知道怎麼讓她妥協了。
以前陸佳惠就這樣說過她:“你這孩子看着像個刺頭,其實心軟得要死,看到别人受苦就忍不住幫忙,這樣不好。”
“為什麼不好?”
“像我們這種窮人,又沒有錢,隻剩下善心了。”陸佳惠懶洋洋說,“所以别人想要利用你的時候,會選擇什麼呢?”
“……所以,善心等于愚蠢嗎?”
陸佳惠歎了口氣:“也不是吧,有好有壞。”
不過後來陸晚檸長大了,也漸漸明白了老媽講的道理。
心軟是她改不掉的毛病,所以她會為了不怎麼熟悉的廚房大叔大嬸,向隻有一面之緣的韓大小姐開口,哪怕跟她毫無關系。
所以她也不忍看到為了項目努力了很久的徐珍失望,為此不惜直面韓窈。
所有這些事全都沒有“違約責任”,一切全憑良心,正因如此,她才無法拒絕。
手裡這份合約也一樣。
可是她,真的還能再靠近韓窈嗎?
“到了。”恍惚間,前排的司機師傅提醒,“沒睡着吧?”
陸晚檸道了聲謝,把攥得皺皺巴巴的紙頁再次疊起來塞進包裡。
出電梯的時候,徐珍給她發了條信息,“到家了說一聲哈,注意安全。”
陸晚檸站在家門口,打字回她消息,回完擡眸看到門上貼了一張便利貼。
又一次。
還是用筆畫了一個小巧的檸檬。
陸晚檸驟然變色,用力地一把撕下,塞到西裝外套的口袋裡。
那一瞬她忽然生出一種沖動,她是二十三歲不是十三歲了,她不要再像狗一樣被韓窈玩得團團轉了。
這一次她要拿到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