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兒,想單獨見見阿……謝姑娘,但以我的名義總歸不大好,可否借着母親的由頭,約謝姑娘相見?”
陳枝意嗔瞪賀琅缙:“我會幫你約謝姑娘,隻是見了面,你定要好好同她說,這麼好的姑娘,娶不進門,你就去邊關待着吧!”
賀琅缙走出書房,隻要能見到謝晚泠,他定能讓她同意,繼續這門親事。
他們兩人,是前世和今生都注定的緣分,謝晚泠不嫁給他,當真是做夢!
……
謝晚泠所居的屋子,是沈瑤嘉所居照閑院後的三間抱廈所改。
最外頭的一間擺着烏木鎏金的八仙桌,擺着幾座玉石方樽,外間平日用的不多,謝晚泠偶爾會在此處見客,擺得華貴些,總也不會丢了面子。
中間隔着黑漆木雕描金的四季如意屏風,後頭打了珠簾,放了張羅漢床,鋪好秋香色錦緞和迎枕,謝晚泠最愛在此處待着,推開木質明紙窗棂,就能将園子美景盡收眼底。
謝晚泠上襟褪下,醫女倒了藥酒在自己掌心中:“姑娘怕要忍着點,沒傷及骨頭,但要使些力道把藥揉進去,才能好得快點。”
連翹替謝晚泠擦汗,芫荽端了矮凳放在醫女身後。
“我無事。”
謝晚泠吐字含糊不清,剛打下去的時候,許是太疼,竟然一時沒太大的感覺。
回了住所,才覺出火辣辣的疼,看到鏡中自己肩膀的樣子,謝晚泠險些暈了過去。
醫女下手精準,謝晚泠眼角不自覺的泛出淚水。
沈瑤嘉到時,藥已經上的差不多,謝晚泠鬓發和周身都遍布香汗,有水漬順着脖頸滑落,隐于起伏處。
醫女常年為謝家女眷看診,把寫好的方子遞出去:“大小姐是皮肉傷,每日喝些活血化瘀的藥就好,藥酒要每天揉上三次,力道略重點,才有效用。”
“有勞。”
吩咐嬷嬷送醫女出去,沈瑤嘉走到羅漢床前,謝晚泠臉上毫無血色可言:“我們阿泠受委屈了。”
謝晚泠臉上淚水被擦幹,眼睫上還挂着水珠,襯得長眸濕漉漉:“從前總見哥哥和弟弟受罰,今日倒讓我試了一次。”
被謝晚泠逗笑,沈瑤嘉撥開她額前的碎發:“你父親老糊塗了,甭理他,這些時日,你待在府中好生養着,别的事,都還有母親呢。”
沈瑤嘉管着整個伯府庶務,大大小小的事無不煩她,謝晚泠掌過家,定遠公府雖是公府,但産業鋪子沒有裕安伯府的多,母親比她還要受累。
“阿泠知道。”
謝晚泠小指勾上沈瑤嘉的指頭,小時候沈瑤嘉常常抱她,她年歲小,見到母親手上的寶石戒指,對亮晶晶的物什都充滿好奇,忍不住想要去拿,但人小手也小,總隻能握住母親的一根手指頭,母親也縱她這般玩鬧。
沈瑤嘉壓下眼底濕熱,摸摸謝晚泠的頭,起身離開。
等沈瑤嘉走後,謝晚泠挨不過疲倦,阖眼睡了過去。
今日實在發生太多的事,她也隻理清楚其中幾件,賀琅缙竟然也重活了一世。
前世她因難産逝去,難不成賀琅缙也遇到了什麼事?
但他那時,明明受得是小傷。
這一覺睡得不安穩,謝晚泠一會兒夢到賀琅缙,一會兒夢見沒出生的孩子,驚醒時,牽動肩頭的傷。
外頭已經全黑了下來,燭火照在紗幔燈罩裡,不刺眼。
謝晚泠徐徐睜開眼睛,就見謝晚汿紅着眼睛坐在杌凳上。
“這麼擔心我?”謝晚泠指指身後的迎枕,謝晚汿不情不願的上前,扶她坐了起來,“擔心的都哭了。”
謝晚汿聽不得謝晚泠刺她的話,轉身就要走。
謝晚泠唇角笑意加深:“我渴的慌,替我倒盞茶。”
謝晚汿提着裙擺的手,氣憤放下,走到桌案前倒茶,又聽見謝晚泠幽幽說:“要溫熱的。”
更氣了!
謝晚汿猛然放下手中茶壺:“連翹她們都備好了,大姐姐拿我幫婢女使喚,我來看你,你還這樣!”
慢慢把茶喝下去,謝晚泠又把茶盞遞給謝晚汿,見她不接,隻好說:“快些拿着,我胳膊疼。”
謝晚汿可憐巴巴的放下茶盞,她總是被謝晚泠的三兩句話,惹得生氣!
“我房中一個人都沒有,”謝晚泠尋個舒服的姿勢,像朵綻開的海棠,“你讓她們都出去,自然得有人來伺候我。”
看在謝晚泠受傷得份上,她可以不跟謝晚泠計較,都躺在床榻上不能動,多倒黴啊!
“你與賀五爺,真沒可能了?”謝晚汿揣着滿肚子好奇,湊到謝晚泠的榻前。
謝晚泠轉過頭,對着謝晚汿勾手。
謝晚汿連忙湊近,卻隻聽見她讨人厭的大姐姐說:
“我看,你同賀琅缙般配,你也是謝家的女兒,從前不是嚷嚷,要嫁給他,如今,你該出去放鞭炮。”
謝晚汿蹦了起來,誰要嫁給賀琅缙,冷淡又高傲,嫁給一個不會說話的夫君,婚後不得被氣遭啊!她日後,要尋的夫君是疼她愛她的。
大姐姐的壞心眼,配賀五爺悶葫蘆最好。
他們兩人,才是天作佳和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