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嘉忍不住站起身,慌慌張張的喊“阿泠”。
謝晚泠下意識想要回頭,可沈瑤嘉又趕緊擺手說:“别回頭,阿泠。”
婚禮回頭乃是大忌,日子都是要向前看的。
謝晚泠的手在發顫,賀琅缙站在謝晚泠的身側,用一隻手,握住謝晚泠的柔荑:
“我會時常陪你回府。”
有賀琅缙的這句話,謝晚泠不知為何莫名安心。
一步步走出這個熟悉的家,坐上花嬌,去到另一個,既相熟,又沒那般熟悉的府宅。
賀琅缙騎在高頭大馬上,翰林院編修,也是賀琅缙的好友,聞洄觀騎馬追上。
兩人一個賽一個地冷,但今日,聞洄觀竟還會和賀琅缙打趣。
“如何,終于娶妻,感受怎樣?”
賀琅缙輕笑一聲,身形沒那般緊繃,倒有些許的放松:“确實不錯。”
餘光瞥向聞洄觀的身側:“怎麼,今日肯舍得将你的侍婢,一人放在府中?”
聞洄觀:“……”
“老五,娶妻後,你這張嘴,還是盡量少說話的好。”
賀琅缙拍拍聞洄觀的肩膀:“阿泠喜歡,不比你,帶回個外邦女子,說是婢女,我看,隻是方便你,阿泠倘若知曉你是個怎樣的人,定不會喜歡我和你深交。”
說完,賀琅缙兩腿用力夾下馬腹,走得稍快點。
聞洄觀:“……”
他方才就不該那麼好心,竟還去幫賀五。
謝晚泠并不知外面兩個大男人的明刀暗箭。
往常坐在馬車上,謝晚泠總喜歡時不時擡起簾子,看看街上的景色,但今日,她又隻是低聲問道:“走到何處了?”
連翹湊近花嬌:“姑娘,已經到梨玉街了,再過半刻鐘,就會到定遠公府了。”
謝晚泠在心中算算時間,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幹淨臉上的淚珠。
連翹估計的沒錯,今日定遠公府迎親,花嬌後面跟着的就是謝晚泠的嫁妝,一百三十八擔,與定遠公府給的聘禮一模一樣,後頭還有三十八擔的嫁妝有沒有算入其中,乃是定遠公府給的添妝。
這般财大氣粗,惹得上京衆人都啧啧稱歎。
可事情發生在定遠公府和裕安伯府之間,卻又不讓人那般詫異。
“姑娘,到了。”
轎夫壓下轎子,連翹替大小姐掀開轎簾。
正欲扶着謝晚泠從轎子上下來,就見賀琅缙大步走了過來,伸出手。
他手掌太過好認,寬厚的掌心中布着繭子,掌心中還有幾道難以消磨下去的痕迹,并不算好看的一雙手,卻讓人分外安心。
謝晚泠沒有一瞬猶豫的放了上去。
如同兩人在婚前談好的一樣,謝晚泠願意再相信賀琅缙一次。
他會做一個好夫君,她也會做好他的夫人。
“過馬鞍!”
府門一直到正廳皆擺放得有東西,謝晚泠被賀琅缙扶住,邁過馬鞍。
“過火盆!”
謝晚泠有些怕火,賀琅缙把她朝自己的懷中攬了一把,又不失分寸,輕聲提醒:“小心。”
繡鞋擡起,紅色喜服上的寶石因為謝晚泠的動作熠熠生輝。
她小心地邁過火盆,生活美滿,萬事順心。
花生和紅棗從頭頂灑落,謝晚泠和賀琅缙二人,在衆人的見證下,走進了正廳。
陳枝意和賀慎思已經坐在上首,旁邊的是幾位叔伯嬸嬸,在這其中并不隻有二叔和三叔一家,還有從前老國公的幾位庶子,幾位府中的姑太太,也因為婚事,又回了賀家。
“一拜天地。”
喜娘帶着謝晚泠轉身,賀琅缙與謝晚泠同時彎腰。
“二拜高堂。”
謝晚泠看不見上首陳枝意和賀慎思的神情,卻能想到,婆母定是滿臉笑意地望向自己,公公不苟言笑,可從不為難小輩。
“夫妻對拜。”
謝晚泠垂眼,能看見賀琅缙金線雲紋的鞋子一塵不染,步子朝她的方向邁了一點,謝晚泠和賀琅缙低下頭,蓋頭上的寶石流蘇簌簌作響。
“禮成,送入洞房!”
謝晚泠被人扶走,每走出的一步,都覺着格外熟悉。
早有嬷嬷在外面等着,見謝晚泠被人扶着出來,恭敬道:“五奶奶,我是府中二太太身邊的管事嬷嬷,别人都喚我一聲蘭嬷嬷。”
謝晚泠唇邊笑意不減,怎麼這時,就讓蘭嬷嬷過來了,隻怕是二嬸看見三嬸吃癟,在大婚的時候就派人過來試探。
“有勞嬷嬷。”
謝晚泠回的平靜無波,随後又被人扶上轎子,朝着大房的方向去。
“五奶奶初來府上,若有什麼吃穿不習慣的,盡管派人去尋我。”
芫荽走在蘭嬷嬷的身後,這會聽見話加快腳步并行上來:“嬷嬷的話好生奇怪,難道府中的二太太,對吃穿會苛責?”
蘭嬷嬷神情一僵:“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謝晚泠的聲音,這時才從轎子裡傳出:“蘭嬷嬷,今日是個喜日子,隻怕說這些,會傷了和氣。”
蘭嬷嬷隻能閉嘴。
到了大房,謝晚泠進到她和賀琅缙的婚房,可前世相差甚大。
從前她如何舒服,就命人搬來或是換掉什麼,如今的樣子,倒是賀琅缙喜歡的。
謝晚泠才坐上床榻,就掀了蓋頭,連翹和芫荽還沒适應,回頭看見姑娘的樣子,焦急道:“姑娘,一會兒姑爺要回屋掀蓋頭的。”
自己什麼樣子,賀琅缙可都見過。
謝晚泠神情放松:“讓廚房給我送碗冰釀圓子來,等賀琅缙來了,蓋頭再帶上也不遲。”
前世,他可是新婚之夜就跑了,對賀琅缙有好臉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