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泠拿過布巾擦臉,就看見賀琅缙一手端着茶,另一手在看桌案上的書。
身上是暗紅的金絲暗紋寝衣,和他平日所穿,甚有不同。
謝晚泠難得見賀琅缙這身打扮,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賀琅缙收到她的眸光,握拳輕聲,起身說:“沐浴完了?”
不知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謝晚泠點點頭,由着連翹和芫荽替自己絞頭發。
看樣子,賀琅缙應該是去了隔壁的廂房沐浴。
謝晚泠按着眉腳,一言不發。
賀琅缙倒也不惱,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坐回原處。
謝晚泠絞了多久的頭發,他就看了多久的書,喝了多久的茶。
這厮……
“你晚上喝如此多茶,竟不怕睡不着。”
誰家喝茶同賀琅缙一樣,是用牛飲的。
賀琅缙回到很平靜:“晚上酒喝的多了,喝茶……倒也沒錯。”
連翹和芫荽互相扯扯衣袖,二人無聲退下。
謝晚泠面上的潮紅已經褪去不少,可如今又因為賀琅缙的一句話,開始變得不對起來。
柔綿的瞪向賀琅缙,謝晚泠走至床榻邊,龍鳳喜燭燒得正旺,賀琅缙随手拿起銀剪,燭火瞬間燒的更大。
新婚,賀家的繡房給新婦準備的都是紅色衣裳。
今日寝衣便是繡着喜上枝梢的吉利花樣。
旁人或許穿不來這身,可放在謝晚泠的身上,才可喚作合适。
賀琅缙坐在床榻上,打下簾帳。
謝晚泠才望向賀琅缙,唇瓣就被他吸吮一下。
登時身上傳起酥麻,謝晚泠手一瞬間軟了,身子也化成一灘水,隻能任由賀琅缙的戲弄。
大掌如同火折子,燒過每一處的地方。
謝晚泠的手臂不自覺攀上賀琅缙的脖頸,被他按壓在床榻中。
手指向下,觸到一片滑膩。
賀琅缙悶聲輕笑:“阿泠,你又不乖,你這張嘴,實在會騙人。”
謝晚泠腦袋發懵,腿繃直,腳尖無意識點着榻面。
什麼嘴,他在說什麼?
謝晚泠寝衣丢在地上,随後又是賀琅缙的覆蓋上去。
脖子上隻有系帶,欲掉不掉,肚兜松垮的穿在謝晚泠的身上。
紅白交織,外面的喜燭透進來光亮,使賀琅缙清楚看見眼前的場景。
俯身下去又吻住謝晚泠的唇瓣,感受到謝晚泠的顫栗,才願意停下來。
中褲被丢在帳子外頭,謝晚泠纏上賀琅缙。
如今她隻覺得有團火燒起來,又得不到緩解。
如同渴了許多日的人,要湊近水源。
謝晚泠舌尖勾過賀琅缙的唇角:“你說好的,往後,每日都要對我好。”
賀琅缙一點點探入,手心下是謝晚泠滑膩顫抖的身子。
他記起以前謝晚泠最喜歡的地方,想要一個猛攻,可不想,他面色一僵。
謝晚泠更是呆在原處,還在大口喘氣。
她不敢置信的望向賀琅缙,見他眼中盛着郁色,才知道自己感受的不假。
“你……”
謝晚泠撐起身子,兩腿還在打顫,溫熱的水随她動作晃動。
賀琅缙難道是前世臨死前,被什麼傷了根本?
可如今重來一世,他今歲不過才二十三,這是怎麼了?
謝晚泠剛才的情/欲全都散去,心中瞬間有了無數的猜想。
目光定定朝賀琅缙望去,她眼中情緒複雜,又是不敢想象,又是有些憐愛地看向賀琅缙。
他究竟行不行?
賀琅缙臉徹底黑了。
沒有哪個男子,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果真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竟然忘了這具身子,還不曾和謝晚泠契合。
她實在珈得太緊,沒給人緩和的餘地。
用手遮住謝晚泠的眼,賀琅缙咬牙說:“别看。”
想要再近點,謝晚泠猛然拽住他,賀琅缙悶哼一聲:“這麼晚了,不如睡了?”
賀琅缙聽完,臉上更是一團黑線。
再也不想聽後面謝晚泠的話,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瓣。
睡?他喝太多的茶,今夜是睡不着了。
第二回賀琅缙便有經驗的多,他再也不像毛頭小子那樣,橫沖直撞,最後讓自己成了笑話。
賀琅缙和謝晚泠一同從喉嚨中溢出聲響,這回有了前車之鑒,賀琅缙忍着絞痛,緩緩慢侗。
兩次發生的時間太短,謝晚泠腦子暈乎乎的,任由賀琅缙拖她進入更深的漩渦中。
兩人胡鬧了大半宿,最後床榻上的錦被、錦枕,都濕得無法見人。
連翹和芫荽帶着侍婢,面紅耳赤換完衾被,朝着寶藍琉璃的熏爐中,投入一塊凝香丸,抱着東西就走了出去。
謝晚泠昏昏欲睡,泡在浴桶中。
賀琅缙時不時扶住謝晚泠的腦袋,撥開她臉旁的碎發。
縱然和她胡鬧一場,可卻絲毫沒有困意。
她眼睫眨動,蓋住細長透亮的雙眸。
柔荑被自己攥在手心中,賀琅缙盯了許久,自嘲笑笑。
原是這雙手,親手簽下和離書。
大掌收緊攬住謝晚泠的腰身,賀琅缙眼眸發冷。
他不會放手,絕不。
……
謝晚泠從床榻上清醒過來。
看着頭頂的浮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頗為陌生。
朝着身側看去,賀琅缙還睡在她的身邊。
這在從前,怎會如此。
賀琅缙平日天不亮就起床練劍、習武,雷打不動每日去軍營點卯。
等到謝晚泠起身,賀琅缙甚至已經用過早飯。
回回晚上鬧得晚,睡過去後謝晚泠要第二次晚上才能見到賀琅缙。
是人都會有失落的情緒,謝晚泠也不例外。
每日醒來床榻邊都是涼的,夜裡的賀琅缙又熱情似火。
他是在别扭什麼。
謝晚泠打從一開始,就清楚得很。
上京的傳言她不是不知,父親和母親聽到流言,不讓近旁人告訴她,但謝晚泠明白的很,坊間什麼話都有。
說她裕安伯府攀附定遠公府賀家,說她謝晚泠,商賈出生的女兒,如何能做好賀家的主母。
前世和今生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看見賀琅缙躺在身側,終是忍不住洩露出來。
坐起身,一巴掌打在賀琅缙的胸膛上,想要讓他清醒過來。
昨夜要了三次水,賀琅缙倒是痛快的不行,他憑何這樣愉快。
前世他要走,今生他要留,将她謝晚泠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
打下去,偏偏賀琅缙隻是把謝晚泠朝自己懷中抱了些,聲音帶有晨起的沙啞:“阿泠。”
短短兩個字,卻道出無盡的情緒。
賀琅缙睜開眼,謝晚泠沒錯過他眼中滑過的那抹傷心。
但仍舊是抄起枕頭,砸向賀琅缙:
“王八蛋!你怎麼不去練劍了!你不是,最愛你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