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棠睜開了她的淡金色眼眸,先是往旁邊瞧了瞧,剛好看見正盯着她的雲昭。
是在觀察自己嗎?
雲昭問:“你沒事了嗎?”
彤棠看了看自己,除了那突如其來的符咒和金線帶出來的傷,其餘好像也沒有什麼了,這傷好說,過會兒就好了,饕餮雖然對精神的襲擊不怎麼有防禦手段,但血還是夠厚的。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彤棠點了點頭。
小鲛人被迫牽引出,在地上抽搐着,痛苦嘶吼,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背上,嘴角淌出黑色黏液。它的魚尾已斷,鮮血淋漓,白骨外露,既可怖又可憐。
但與常人不同的是,在鲛人斷裂魚尾處的血肉卻開始蠕動,夾雜着白色的骨片,逐漸融合在一起,似乎想要拼湊出一個新的肢體,腥臭的氣味讓人反胃,可怖,但又可憐。
沒有再過多久,便有人把小鲛人帶了下去。
尖銳的指甲嵌入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刮痕與血痕拖了長長一條,嘶鳴聲逐漸由内到外,逐漸聽不見了。
幾人退出了石室,謝昀邁着虛浮的步伐,一搖一晃的去睡大覺了。
雖說彤棠的嫌疑現在也還沒解除,但現下也沒有她的事,沒人管她,照理來說,彤棠可以回去繼續開自己的小店。
雲昭還有些事務要處理,隻囑托了幾句保重身體就匆匆離去,樊瑾倒是不怎麼忙,看了旁邊的人一眼。
彤棠還定定地站在那裡,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樊瑾用胳膊怼了怼她:“你是在發呆還是被吓傻了,不走嗎?身體好了?我看見的時候還挺吓人的呢。”
彤棠被她推的一晃,反駁道:“嗨呀,瞧不起誰呢,都是小傷。”
轉過頭報複了回去,兩人互咬了會兒,彤棠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樊瑾:?
樊瑾:“你要幹什麼?”
彤棠支支吾吾,嘿嘿一笑不回答。
樊瑾不解,樊瑾嘗試理解,樊瑾震驚:“不會要在這裡蹭飯吧,你的小店生意已經冷清到如此地步了嗎?”
“我去你的!”彤棠彈起,靠近,擡起一隻胳膊架在了樊瑾的肩膀上,悄咪咪的在她耳邊道:“我就想打聽一下,那個鲛人是什麼品種的魚啊?我能見見她嗎?”
樊瑾大驚失色:“你要幹啥?!”
彤棠舔了舔嘴,嬉皮笑臉的道:“皇宮不是說鲛珠失竊了嗎?那就是說他們要找回的東西是鲛珠不是鲛人,沒有人關心鲛人的下場,我可以物盡其用啊。”
樊瑾扶額歎道:“就算這樣,鲛人也應該依法看守,不是你想見就能見,也不是我同意讓你見你就能見的,這需要上級的……”
“同意?”
“對對對。”
“已經同意了。”
“好好好。”樊瑾點頭,點到一半卡了殼,“不是,啊?”
彤棠将手腕遞過來,指着上面的許可道:“昨晚發出去的,剛剛才回,說要是味道不錯能讓我進禦廚,說不定到時候我可能還得給你們做飯呢。”
樊瑾大為震撼:“昨晚?你是早有預謀?不會是故意讓鲛人附身的吧……”
她看着彤棠,擅自開始了琢磨:“我就記得你之前沒這麼菜的,那個符咒和金線暫且不談,奶奶輩的老妖讓一個小女孩給坑了?而且使鞭子也不是你慣常的手段。”
果然是多年的好友嗎?彤棠有些感歎,不過雖然附身那事她是稍微放了點水,但出人意料的那個符咒倒真是讓彤棠翻了個船,她真沒想到自己會失去意識這麼久。
不過要是說自己是故意的,估計馬上就要進監天司的大牢,彤棠打着太極道:“嫌我弱就直說好嗎,不必如此拐彎抹角的,擺了這麼多年實力有所下降不是跟正常嗎?”
彤棠揮了揮手,“既然你也不知道魚的品種,我就隻能親自去見見魚啦,不必送,我知道路的,以前又不是沒被關過。”
樊瑾吃了大蒜般嘔了一口:“誰要送你,自作多情。”
一路走到關押着鲛人的囚室,彤棠推開門,一陣刺耳的“吱呀”聲發出,裡面很黑,隻有一絲光線從小小的、裝着鐵栅欄的窗戶透進來。冰冷石闆鋪成地面,彤棠踏進去,甚至能感受到寒意順着她的腳底往身上攀升。
自門從後面關上後,彤棠便立馬甩了甩手,腕上的金光黯淡下來,她小聲嘀咕道:“我就随口一說,還真想着吃上了,鲛珠不夠還要鲛人嗎,真要能進禦廚,看我不毒死你。”
裡面實在太黑,彤棠從外面進來,對光線還不太适應,隻能眯起眼睛往裡瞧,終于看見了那個趴在地上的身影。
小鲛人的尾鳍爛得能看見白骨。
彤棠皺了皺眉,明明之前看見她時尾巴還是好的,隻缺了個眼睛而已,照這速度,東一塊西一塊的缺,恐怕明天鲛就沒了。
彤棠蹲下來,小鲛人隻是望了她一眼,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多餘的聲音。
“嘿,又見面了。”彤棠摸了摸她的頭,“你叫什麼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