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究竟存有多少我同胞的怨魂,天師,您清楚嗎?他們的聲音,聽一聽吧,您會想知道的,我們本不該是敵人。”
又是一劍刺去,之前的景象卻是再度上演。洛凝确實沒有辦法傷到雲昭,可天師也抓不到這位鲛人首領。
已經來不及了,雲昭趕不過去,可拖住了這位天師腳步的,卻正是内閣所建的這尊鼎遺留下的産物。
彤棠原本并非打算除去伏坤,但在洛鏡說出那句話的瞬間,她就明白,這話不單單是說給她自己聽,更是說給伏坤和謝昀。
洛鏡的這句話,将她給拉下水,不管她本意如何,究竟是否存在反叛之心,彤棠都不得不成了洛鏡的共犯。
有點不爽,感覺被利用了。
但事已至此,她好像也别無選擇。就算伏坤能看出彤棠并無此打算,彤棠認為他多半也不會放過自己,畢竟連願意歸順于朝廷的人最終都隻能夠落的僅剩一張皮的下場,她又能有多好。
彤棠在原地站了半晌,雲昭被拖住腳步,但又謝昀再度提劍沖了過來,直直她的背後刺了過去。
這次彤棠沒躲,直到劍尖已抵上後背時,謝昀卻發現他的劍已無法再往前遞出半分。
原本修長柔軟的手上長出了銳利的爪,覆蓋着黑色的甲片,彤棠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徒手握住了劍身。
她用着如往常般的語氣,悠哉悠哉,語氣中的怒氣不仔細聽完全聽不出來:“小子,偷襲都不會收斂一下周身氣息的嗎?你真當自己揮劍朝着的是個普通還膽小的廚子?”
彤棠回過頭,成了金色豎瞳,咧開嘴一笑:“要不再練練吧。”
刺耳的聲音傳來,謝昀的劍身在崩裂。手中握着的劍柄一輕,竟是直接化作了粉末。隻感覺耳畔襲來一陣勁風,他直接扔下手中握着的劍柄,想要揮臂抵擋。
但彤棠沒給他這個機會,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空隙,謝昀什麼沒看清,隻覺得腦袋劇痛,回過神來人已飛在了半空,而後重重的砸在了石牆裡。
彤棠甩了甩手,暫時停下了動作,轉頭對上了伏坤陰沉的神色,微微啟唇,像是要說些什麼。
内閣原本便打算要除去彤棠,誰也不知她在吸食青銅鼎的怨氣時看見了什麼,是否得知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
剛好突然洛凝突然出現,這多年以前膽大包天的鲛人将彤棠說成了她的共犯,外面不僅有他帶來的軍兵,還設下了陣法。
雖然死而複生的洛凝是沒有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變數,但多虧他謹慎小心,留下的後手正好能在此時将其兩個眼中釘一網打盡。
計劃雖稍有偏移,但總體還是正駛向他規劃着的方向。
伏坤本是如此以為,但他還是低估了洛鏡的能耐,外面的人基本是與他斷了聯系,不知洛鏡是用怎樣的手段将那些人攔在了外面。
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洛鏡的水流無法擊穿親衛的防禦,但彤棠也許可以,原本刻在她腕間的血契不知為何沒了效果,這大概與洛鏡有關,這兇獸的實力他以前便是見過,不過他也知道彤棠大概原本并非要與洛鏡結盟。
雖然彤棠之前是個喜歡東打西打的兇獸,但現在也變成了一個老實本分,不怎麼惹事,也不想惹事的廚子了,也許她并不打算将事情做絕。
問題是洛鏡将琏邢這一好用的籌碼拿走,有些難辦,但伏坤還是期待能聽見彤棠講和的聲音。
彤棠身邊水滴漂浮,凝聚起來,洛鏡像是有些急了。
什麼琏邢,什麼自由,什麼人皮之類的,彤棠沒仔細聽。
“啰嗦。”她揮手拍散了水滴。
彤棠望着伏坤,看着他将要揚起的嘴角以及有些期待的眼神,終于開口,卻突然嗤笑出了聲。
黑色的甲片蔓延到了手臂,羊角也自額間長出,彤棠居高臨下的望着伏坤,眼裡的笑意和蔑視混雜在了一起。
彤棠不緊不慢,悠閑的好像平日散步般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裡。
“那沒辦法,我親愛的盟友。”彤棠出聲,在說出最後的兩個字時,原本躁動的水滴顯然平靜了下來,仿佛被安撫了般。
彤棠說出的話以及她的表情都像是十分無可奈何,嘴角卻微微揚起了一點,語調裡藏着點幸災樂禍的笑意:“這下隻能破罐子破摔了,雖然我本來不打算如此,但你想做的事情倒也和我大概重合。”
水滴裡傳來洛鏡松了口氣的聲音,她舉起了被黑色甲片覆蓋的利爪,将其朝向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的伏坤,腿後撤了一步,是準備發動攻擊的樣子。
“這次看在琏邢和腕間血契的份上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搞這種陰我的詭計,不僅是他們,連你我也一起打,人多熱鬧,你說是吧。”
彤棠抛下這一句話,腳用力一蹬,奮力朝圓盾襲去。
不得不說内閣親衛的盾質量還是比鍛造處提供給監天司,統一配備的長劍要好的多,來來回回數十下,除了親衛手臂感到有些發麻,圓盾基本還完好,上面隻有細小的裂紋,應該還能再撐些時間。
洛鏡所布置的迷境擋住了外面來的支援,其中有人正嘗試破解,她大半分身此刻正與外面的人和雲昭周旋,不好顧及這邊。
伏坤示意親衛,讓他控制着圓盾,抵擋彤棠的攻擊,沒有了洛鏡控制着的水滴對他的監視,同時往之前所布置的陣法位置移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