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大早方凱就匆匆趕去周逸陽的公寓。
三天前他收到周逸陽的電話,說自己擦破了點皮,讓他去藥店裡買些藥送過去。
周逸陽雖然離開晨曦集團,名義上已經不是方凱的老闆了,但邱董事長還是把方凱安排在周逸陽身邊,尤其是上次工作室火災後,邱董更是要求盯緊周逸陽。
但這份任務。
周逸陽在原定出院的前一天消失了。
方凱找了他很久,卻始終沒有音訊。就在他快要瘋了的時候,周逸陽又突然出現,并主動聯系了他。
電話裡周逸陽說得輕描淡寫,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周逸陽總是受傷,所以方凱一開始也沒在意,以為隻是小傷。
可當他趕到周逸陽公寓後,他才明白為什麼隻是受了‘輕傷’的周逸陽卻無法自己去藥店買藥,而是委托他。
隻見周逸陽滿臉青紫,左邊眼角更是腫得幾乎快要睜不開眼,要不是聲音和體型沒變,方凱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他跟在周逸陽身邊五年,從沒見過周逸陽傷這麼重,甚至比那天從火場裡擡出來的樣子還吓人。
而更讓人心驚的是周逸陽眼底的那種近乎絕望的頹廢,好像所有的光都滅了。
方凱不放心,說了好幾次要打電話給私人醫生,可都被周逸陽給阻止了。
周逸陽說不想鬧出太大動靜,更不想去醫院,而且傷口也隻是看起來吓人,其實沒什麼大礙,自己擦點藥就好。
一開始方凱還想問是誰下的狠手,可後來見周逸陽堅持不叫醫生,又一副天塌了的樣子,方凱就多少猜出了答案。
這世上能揍周逸陽,并且還能讓周逸陽心甘情願挨打,還要想盡辦法替對方遮掩的人隻有一個。
方凱給周逸陽處理了傷口并簡單包紮,而後的幾天也每日去周逸陽公寓給他換藥。
方凱摘下紗布仔細查看傷口,皺着眉頭歎了口氣,“您這傷好幾天了也沒結痂,要不要去醫院看....”
“用不着。”周逸陽想都沒想就拒絕。
方凱無奈,可最後還是沒辦法拿來了藥箱。
他一邊上藥,一邊說:“邱董讓我問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公司?”
“我不回去。”周逸陽想都沒想就說。
方凱放低了聲音,“如今公司股價動蕩,邱董在董事會上處處被人為難,她需要你的幫忙。”
周逸陽這次沒有立刻拒絕,睫毛微微顫動着,若有所思後忽然說,“如果我不再回去了呢?”
方凱愣了下,“那您想要做什麼?沒有了工作室,也不去學校,不去公司,您想要做什麼呢?”
周逸陽沉默了。
方凱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難道失去了魏先生,您要連您自己也失去嗎?”
周逸陽身體一僵,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雖然周逸陽嚴格來說并不能算是個好老闆,但方凱還是不忍心見他自暴自棄,徹底堕落。
方凱轉頭看了眼桌上沒收拾都酒瓶和外賣盒,眉頭再次隆起,“您受傷了不适合喝酒。”
“現在連你也要來管我了嗎?”周逸陽眼色驟冷,“你今天到底是來幫我擦藥的還是來做我媽的說客的?”
方凱知道今天的話也隻能到這裡了,再說下去恐怕下次他想再進這個門就不是那麼容易。
換完藥後周逸陽起身去洗手間,留下方凱在客廳裡收拾‘殘骸’
不多時,周逸陽留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方凱瞥了眼屏幕,看到上頭來電顯示的名字後立刻頓住。
周逸陽的聲音從洗手間裡傳來,“是不是我手機響了?”
方凱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決定老實彙報,“是魏先生的電話,您要.....”
話還沒說完,周逸陽已經沖了出來,一把從方凱手裡抓過手機。
“哲一哥....”周逸陽的聲音帶着小心翼翼。
那天在魏哲一家,魏哲一眼裡的憎恨厭惡毫不遮掩,他以為魏哲一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可沒想到竟然還能收到魏哲一主動給他來電。
已經幹涸沙化的心又再次注入甘泉,重新煥活生機。
方凱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因為房間太過安靜,他聽見熟悉的的男聲從周逸陽的手機裡傳來。
“周逸陽,我要見你。”
.........
咖啡廳裡魏哲一面前的冰美式裡的冰塊已經全都化了,可他卻一口未動,愣愣盯着浮在黑棕色水面上的最後一小塊冰。
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魏哲一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哲一哥你等很久了嗎?”周逸陽咧嘴笑得跟小孩似的。
他脫下墨鏡,露出眼角觸目驚心的青紫。
魏哲一驚了一下。
那天他實在被氣到了,下手沒了輕重,如今再看到周逸陽的樣子,雖然這小子的确該打,但魏哲一還是不免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