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啟兒将孫若水的表情變化收入眼裡，若有所思。

今天的話館人挺多，或許是因為秋十九帶來的那些孩子們的宣傳，這次來的不僅是平日裡的那些貴族小姐們，還有一些布衣平民。這在元啟兒眼裡是一個很好的進步。

元啟兒召來秋棠，示意她将一書一價的牌子放在更顯眼的位置。

孫若水也很快适應了店裡的節奏，沒有半分沉浸在離家而走的氛圍裡，跟着秋棠和秋十九就吆喝起來。

話館裡逐漸熱鬧起來，有些人是買了書就走，但也有少數人是選擇留在店裡閑聊休息。

後者大多都是此刻無所事事，遊手好閑之人。

雖然隻有三五人，可不小的聲音、倒也聽得清楚，元啟兒左耳朵聽别人講一些婚喪嫁娶的八卦，右耳朵可能又聽到他們控訴主人家的雜事過多工錢卻少。

“哎，俺和你說俺的那個東家大老爺好像聽說又要娶一房小妾，他家那個大娘子聽到氣的又生病了。”

“聽說這次娶的這個姨太太是從哪個風月場所出來的。”

“包真？”

“那還能有假？俺在廚房打雜親耳聽到的！”

……

類似這種，元啟兒唯獨在聽到風月場所的的時候内心略有波動，這裡唯一的風月場所就是繡花樓了。

她心有點癢，除去那次男裝與齊允去那裡學畫，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去了，她着實是很想再見一見那些很熟悉的面孔。

雖然有風險，但是這點風險實在不足以泯滅元啟兒心中的蠢蠢欲動。

更何況，她現在也急需一些出格的舉動壓下李沫雲的事情讓她感到的低沉。

秋棠看着自家小姐突然兩眼冒光，興緻勃勃的模樣，頓感不妙，按她對元啟兒的理解，一般隻有她又要搞所謂的“惡作劇”的時候，她才會有那麼高的興緻。

“不可以，小姐。”秋棠毫不客氣的拒絕。

“上一次小姐你就差點被抓住，還受了那麼重的傷，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在幫你了。”

“哎呦，我的好秋棠姐姐，上一次純屬意外，更何況那個傷也不是很重，這樣吧，這次我不動手動腳，我就坐在那裡聽一聽好玩的東西。”

元啟兒軟磨硬泡：“再說，秋棠，你上次替我打扮的男裝很是逼真根本沒人看出端倪，你的手藝越發精煉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秋棠替誰裝扮了那麼多年。”秋棠尾巴微微翹起。

見秋棠隐約有些飄飄然快要被說服的趨勢，元啟兒再接再厲：“那是自然，秋棠姐姐好本事！我就在那裡坐一坐，說不定聽到什麼奇聞趣事還能回來說與你們聽，寫成話本賣錢呢。”

在元啟兒的甜言蜜語下，秋棠再一次沒有堅守自己最初的意願。

入夜，各家店鋪華燈初上，在單調的灰色中憑增幾抹繁複的紋彩，元啟兒确實也沒有秉着之前一定要惡作劇的念頭，竟也有一點閑情逸緻去欣賞這最為普通的景色。

今日的繡花樓和平時無異，繁華的有些虛浮，大概是元啟兒這身打扮看上去實在不像有錢人家，所以也沒什麼人上來招待她。她樂得無事。

随意挑個角落坐下，元啟兒支着手臂聽着台上的舞曲表演。眼睛卻不動聲色地瞟向來往走動的人群。

她聽到了很尖銳熟悉的聲音。

“宋微，你不是馬上要——”

“哈哈，去你的，咱們微爺可是風流才子，哪能被這些困住呢？”

元啟兒在聽到微爺的時候就八九不離十的知道這個微爺是誰了。

“哼，那是自然，要不是被老爺子管着，我哪能這麼容易就答應？”

搞得自己好像有能力，有膽子拒絕一樣，搞笑.

元啟兒忍不住翻白眼的欲望，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起，元啟兒就已經萬分确定這個微爺就是之前被她剪辮子的宋微無疑了。

平心而論，這個宋微其實這張臉是能看的，像她話本裡那些公主們養的面首一樣，元啟兒滿惡意評價。

“微爺，那你怎麼看上李家那個叫什麼……叫李沫雲是吧？看上去可不是好惹的主。”

“哼，她也就臉能看的過去。”

這話說的跟你有選擇權一樣，招笑。還談看不看上，不都是身不由己嗎？

元啟兒冷笑一聲，望過去。

可能是因為婚約的關系，這次的話題中心一直在宋微身上，再加上元啟兒的注意力也實在無法從他身上移除.

繡花樓交談嘈雜的聲音離元啟兒就很遠了，隻有那一方向的說笑無比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

“哎呦，那咱們微爺以後豈不是不能和我們一起來這潇灑了？”

木椅被拉開的聲音，這些人今天沒有上去，看來不準備在這裡呆很久了。

“等着瞧吧，小爺我那裡能被這些管住。”

“你們怎麼光聊我的事啊，都想看我笑話嗎，不是？”宋微不滿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