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說她更喜歡騎馬,可她的老師轉頭就和她的父親說她在古琴上的天賦極高。
她明明看那些黑子白子看得頭昏眼花,但她的老師還是不停地布置殘局讓她在規定時間内解開。
這就是原因。
不隻是她一個人有過怨言,但白若初那時還不懂,明明心裡有怨,為什麼還要這樣逆來順受,搞得到最後隻有自己出力,讓那些人坐享其成地看她表演。
後來年歲稍長,她才明白,她們的抱怨不是真心的,她們在抱怨,可是她們卻也在競争,換句話說,她們的抱怨是助力她們競争的手段。
白若初感受到了被利用的屈辱與憤恨,這是她無師自通學到的第一課。
她厭惡這種感覺,比厭惡她的那些老師們更甚,所以她憑借她的天賦和之後的努力在課業上遙遙領先。
她本該就這麼一直優秀無污點下去的,直到——
“白小姐還是過于跳脫了。”她的書法老師這麼對她的父親說。
“小姐不夠娴靜,文雅,想要成為太子妃還得多加管束。”
……
她怎麼一個字都聽不見了?
她看着他們嘴唇蠕動,感受到血液上流的氣憤,所有的東西,她的書法老師,她的父親,外面的樹都像是炸開了一般模糊暈眩。
久違的情緒波動,她還不夠娴靜?她還過于跳脫?還有什麼太子妃?她怎麼不記得有人和自己說過這件事?
白若初跑到遠處,惡心地幹嘔起來,想一想,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做些什麼了。
下午,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将東西全都藏起來,而是直接将那些東西丢入遠處的河中。
好巧不巧,被宋家那個無用的小公子看見了。
“這不會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小姐吧。”宋微打小就喜歡犯賤。
白若初并沒有做壞事被發現的後怕,她直接反問:“你想如何?”
“想如何?我如果說我想此事告與夫子,白小姐又能拿我怎麼樣?”
哼,虛張聲勢。
白若初嗤笑,帶着與剛才幼稚舉動不同的嚴謹成熟:“白若初向來最是乖巧聽話,勤奮好學,誤打誤撞瞧見宋少爺惡作劇投書至河,宋少爺威逼不成,反咬一口,這個說出去才更讓人信服吧。”
宋微:“……”
就這樣,二人結下孽緣,後來白若初才知道宋微那個時候在那裡,隻是想見學堂裡的一個少女——李沫雲。
白若初對她本沒有什麼印象,隻是聽說她經常丢三落四,總被批評。
這段孽緣本該結束的,可偏偏宋微後來又總找她打探李沫雲的消息,于是二人(其實隻有白若初一人)愉快地達成協議:
宋微幫白若初出入繡花樓傳播或者打探消息,白若初保證李沫雲和他的婚事成真,當然,保證結果,她可沒有保證質量。
畢竟她當時隻是在李父面前暗示幾下宋家與太子的關系,李父就很着急地想攀上去,她哪有空去幫宋微重塑他在李沫雲心中的形象呢?
夜深,元啟兒還在掌燈凝思。
“小姐,還不睡麼?”秋棠言語裡透露出擔憂。
元啟兒揉了揉眉頭:“你和十九他們先睡吧,我馬上就好。”
她現在要好好捋一捋最近發生的事。
先是在話館裡有人講占良田的問題,然後即日就有人送來了暗示性意味強到離譜的紙條,還留下了很特殊的匿名,接着是可以說處在信息漩渦中心的白家大小姐白若初出現送來李沫雲的請帖。
這本關聯性沒有強到能讓元啟兒願意多想,可是那個老虎精的匿名過于詭巧,那種想被人看穿身份但又不能被人發現的微妙感;這些事發生的時間又如此緊密,一個接着一個。
況且,最重要的是,據她的已知信息,他們都與太子都千絲萬縷的聯系,可很明顯她現在展現出的是站在三皇子這邊的态度,李沫雲不知道,她信,可元啟兒不信白若初不知道,那她還……
算了,元啟兒想的頭痛,明日在想吧,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想多管。元啟兒下定決心,如果她被牽扯,那她拼勁全力都要把齊允也一并拉下去。
隻有這點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