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整天就記一些亂七八糟的?”
母親翻了翻,指尖卻頓留在一張紙頁上,再擡頭看了看我,過不久唇和手都開始抖,張着唇卻像說不出話,瞳也接連顫起來。
“清玄…”
我的心跳如雷撼骨,手指尖糾結在一起,低着頭望着融化在我身上的雪。
我準備好了,暴露的這一天。
“你爸…?什麼時候出軌的…?”她起身,完全的不可置信,手扶上我的臉,那指腹上的繭很磨人:“他不可能出軌對吧…你爸愛我的,你爸以前…很愛我的。”
那是以前啊。
“呂清玄!說話啊!你爸還愛我!?對吧!”
我緊閉着嘴不願擡頭去看母親,想把自己的頭埋到自己的懷裡,就能看不見好多東西。
“呂清玄!呂清玄!呂…清玄啊啊啊啊。”母親枯老不帶有往日尖利的的語氣,拖沓延長她扶着我跪了下來,她想在我身上找答案,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她低着頭,背脊還是那麼彎,這次好像要折斷。
我茫然不知的态度就像我對許南綏的告白慌張無措的舉動。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低着頭會看到母親的淚,擡頭又看到微弱的光,我去直視着我的本子,後面的内容是什麼?是許南綏還是劉烊,我不明白。
母親揪着我的袖子,她的淚一滴滴落到我的腳下,我撐她的手蹲下來,也半跪着扶着她的身體。
在我的世界裡,好像他們的淚都和不值得一樣流下來。
我的淚,也會是如此。
深夜的徐徐大風刮進來,卷席着大雪,我已經完全分不清我的精神世界,我本應該是眺望衆人之上的,極目眺望到那條走出這腐爛地的門口,但是随着自己的停留和擠兌,我離那扇門越來越遠,像望不到盡頭。
我會反悔了,我能感性了。
母親的淚好像流不出了,她就是埋着頭。
“清玄…清玄…不怪你…對不起是媽媽我…是媽媽太生氣了…”她的手撐過我的肩上,卻突然側頭去猛地一咳。
像是肺破了空洞,一直咳,一直咳…
咳出淚,咳的悶紅,咳的蜷縮起自己。
她皮膚下咳的側頸筋繃着,像是有人控制住了她的頭,逼她一直咳。
“清玄…咳!咳咳咳!清玄!醫院咳咳咳…!”她眯着眼淚流在自己的老舊花襯衫上,我慌忙反應過來,掏出手機要撥打的時候,她卻失聲一瞬後吐出鮮血,幾乎算是半趴在地上,直面那灘血,掐着自己的脖子是在反抗奇怪的病情還是強擠入自己腦海的事實。
我不知道。
冬日,血,告白,汗,醫院,孩子,壞事,淚。
一個晚上,這麼多要素。
到達醫院後,母親已經昏暈過去,心跳越發的弱,醫生說,是她壓地太久了,積慮壓力和秘密那些東西太多,一應激了就這樣,叫我少點去激母親。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上,看着每個瓷磚的縫隙,我在幹什麼呢,送媽媽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