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把放了青花椒的洗腳盆放在床邊，招呼剛從衛生間出來擦着頭發的楚天青：“來，小天，泡腳。”

楚天青聳了聳鼻子：“什麼味道？你用當歸羊肉折騰我還不夠，這是又熬了啥藥啊？”

鄭浩把着他肩膀給他按在床上坐下：“這小白眼狼，我還是第一次給人做這麼複雜的藥膳呢。吃完感覺熱沒熱乎點啊？”

楚天青把腳搭在盆邊上，心說這要是就起效了那純粹的神藥，當年嫦娥也不至于偷吃了，直接買二斤羊肉自己炖熟了就飛了。但是看着鄭浩那殷切的目光，他也說不出什麼了。

“倒是暖和了一點。”楚天青哼了一聲。

“暖和了就好，咋不放進去？”

“我剛洗完澡，不用了吧。”

“這青花椒泡腳對你最好了，快點。”

“不是大哥這水還冒熱氣呢！”楚天青看着鄭浩直接蹲下把自己腳往水裡按，吓得差點沒一腳給他踹開。但是鄭浩畢竟是警察出身，楚天青不管咋折騰腳還是被按進水中。

“這泡腳就得趁熱，不然就沒啥效果了。再說你看浩哥手不也在水裡，這不也沒啥事？”鄭浩安慰地說，手卻牢牢地把楚天青的腳按在水裡。

“鄭浩！我草啊！”楚天青是又燙又氣，用了十分力氣拍了鄭浩頭頂一下，疼的鄭浩一龇牙：“哎我靠，這死孩子手勁咋這大！”但還是沒有松手。

其實也算不得很燙，鄭浩畢竟也親自試過溫度了，隻是楚天青的腳太涼，一開始不适應而已。

事實上鄭浩早就知道楚天青不隻是手冷，那天一起睡的時候他小腿不小心碰到了小天露在外面的腳，就切身體驗到了那溫度。那時候他才知道這孩子還是在他面前放不下臉的，但是說實話也沒哪個成年人能這樣放下臉面吧。他那會才意識到自己确實太把小天當成孩子了，那種需要照顧的十四五歲甚至更小的小孩子。

鄭浩輕輕捏碎了水裡的一粒花椒粒，楚天青用腳踩了踩那些花椒：“這東西真能有用嗎。”

“肯定啊，中醫都是潛移默化的，一次兩次看不出來，這樣堅持半年，你身體肯定越來越好。我看了，你也不能總是待着不動學習，也要多運動運動，多吃點。”鄭浩的聲音很柔和。楚天青沒有看着他的臉，卻也想象出了鄭浩這樣說的時候的表情。

時鐘的聲音和水聲都細微的幾乎讓人聽不見，但是風聲在這個刹那卻不長眼的止息了，顯得那些細微的東西也開始震耳欲聾了起來。

楚天青低着頭，鄭浩坐在他旁邊看手機，順帶着瞟了一眼，看不清表情。楚天青問：“浩哥，你不累嗎？”

“累？累什麼。”

“我不過是你萍水相逢的一個路人，你讓你的家沾染了太多我的痕迹了。”

“這什麼鬼話，啥就萍水相逢了。咱倆都坐一輛車睡一張床了，還算萍水相逢啊。我還沒怪你呢，不由分說的就擠進我的生活了。再說了，我這家本來就是新家，也足夠倆人住，沾染點你的痕迹算啥事呢。我倒覺得你讓我更熱愛生活了，我是真沒想到哪天我能親自下廚，其實我是最懶的那一種人。”鄭浩的聲音中帶着低低地笑語，楚天青看着有些渾濁的水，沉默了片刻。

“又生氣了？不至于吧，浩哥哪句話說錯了？”鄭浩上前捏了一下楚天青的臉。楚天青把他的手拿了下去：“我不是小孩子。”

“是，你不是小孩子了。浩哥也就捏下臉，長得怪可愛還不讓逗啊。”

“你很喜歡照顧人？”楚天青故意用腳踢了兩下水，有些水灑到了地闆上。

“沒......吧？我照顧誰了啊，哦你是想說你吧，我确實對你算照顧......吧？哎呦你不用心裡覺得欠浩哥什麼，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咋回事，可能确實想開始新的人生，就不得不讓人生中走進新的人吧。”

新的人......楚天青似乎終于意識到了那個鄭浩的戀人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聯系過鄭浩了。他歎了口氣：“好啦，浩哥。”

鄭浩一愣，楚天青輕輕傾身向前，抱住了鄭浩的脖子，把臉貼在鄭浩身上：“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在想，如果你對誰都這麼細心上心，會不會太累了，我在擔心你。既然你覺得我是特殊的，那我很開心，也很願意幫你開啟一段新人生。”

鄭浩心裡暖暖的。他用手摸着楚天青的頭發。他把五指插進他溫暖的發根輕輕摩挲，任由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