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他當時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的坐下成為一名學生，能不能用十四歲的年紀去學從小就沒有接觸過的學科。

現在确實多少有點晚了......

晚了，晚了的又何止他的學業呢？這個學業的重要程度終究還是取決于鄭浩在他生活中的重要程度，他早就不需要這一紙文憑了，說的更直白點，東四區的覆滅早就讓其他三個大區蠢蠢欲動，國家也早就沒有那麼平穩，越是要到亂世學曆就越不重要了，但是一個信任自己，能跟自己一起走的人更重要。

他心裡還是猶疑的，他害怕鄭浩哪天真的厭倦了他，他的身份，他隐瞞的東西，他表現出的表象。但是其實，他也沒有騙鄭浩太多，他骨子裡确實依舊是一個孩子，甚至不足十八歲。

不管是撒嬌還是扭捏，都是他真心的下意識的做出的姿态，他在别人面前的那些，發狠的樣子，抽煙的樣子，拽起來的模樣，都不過是生活和自我所迫。他在鄭浩身邊感受到了比舒适生活更好的東西，那就是一個舒适的自我。

他不必思考什麼，鄭浩就會對他好。

他是不懂愛的，但是他起碼知道誰對他好，對他好的人總該留下來，不是嗎？就像在摘水果一樣，人總應該把好水果摘下來放在籃子裡帶走的，而不是把他們扔在地上，那樣也會辜負水果茁壯生長的心情的。

他笨拙的去愛，但是他會聰明的規避傷害，這是他能做的最多的東西，或許也是他最動人的情話了。

晚自習下課之後，雨水依舊沒有停歇，鄭浩就在門口打傘等着，而不是車旁邊。

“沒澆濕吧？”鄭浩故意放大了聲音，但是攪碎在車聲雨聲人聲中，終歸是讓人很難聽清。

他拉着楚天青帶着林繁旖快步走向車旁邊，替兩個孩子打傘送上去自己才坐在駕駛室。剛才楚天青已經跟林繁旖說過了不讓她在鄭浩面前多嘴了，所以這時候還是鄭浩先開了腔。

“雨水真大，是不是？”

楚天青點了點頭，鄭浩開車的時候一般還是很專心的，莫不如說他就是這種人。

把林繁旖送回家，楚天青照例要請教鄭浩有關數學的問題。他的基礎還是太薄弱了，有時候鄭浩都會疑惑，感覺楚天青其他科目确實很深厚，但是數學幾乎就像連初中都沒上過。

“你從小時候就不聽數學課嗎？”鄭浩有些疑惑的問。

“也不是......”楚天青有點尴尬。正在此時，他手機響了。

楚天青有些詫異，他哼了一聲，扔下一句想喝紅棗姜茶，就跑去接電話了。

果不其然是盼盼打來的。

“喂，什麼事？不是說要是不重要的别打電話嗎？”

“肯定是重要的呀，身邊有人嗎？”

“沒人，講。”

“第二期名單你看沒？”

“看了，怎麼了。”

“裡面那個參議員，之前就是他提出的東四區剿滅計劃上的名單，現在又提出了對原東四區住民的‘适當區别對待’政策，說是要緩解漢都及其經濟政治圈的人口壓力，實際上他那個條款已經極其慘無人道了。我想着......”

“這種人也不用留着了，本來......”楚天青低聲說，瞟了一眼在廚房忙活的鄭浩。

“沒事啊，他就一個議員，還不是很危險，小青爺不用擔心。再說了，要是真被你家老頭發現了你就給他綁來得了呗，他不會壞咱們的事的。”盼盼的話裡帶着笑意。

“又亂說......你制定計劃吧到時候發給我就行，我來改。還有别的事嗎？要是就這麼個事也不算什麼緊急的大事啊。”

“嘿嘿，那是自然，肯定是有好事的，小青爺想不想聽？”

“别貧了，快說。”

“你看，這給你帶來好消息你還訓我，别忘了我比你大四歲呢，論理你該叫什麼？”

“啧。”楚天青也被盼盼的話逗笑了：“叫你姐，行了吧？姐，告訴我吧，啥好事？”

“你别太激動啊，嘿嘿，是甯先生要回國了！”盼盼的聲音很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