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青見到自己控制住的明顯是一個老人了,有些錯愕地把她放開,随即惡狠狠地瞪了跟着他進來的兩個男人:“要你倆有個屁用,一個信息不準一個能讓老太太偷襲,真服了。”
田紀略微顫抖着看着楚天青,楚天青撥弄了一下頭發,把田紀扶起來:“好啦,老太太,我們不是針對你的,起來吧。”
“你們要錢的話我有。”田紀故作鎮定的說。小唐不禁笑了:“得了啊,老太太,我們天哥還不至于差你那點錢。”
“那你們.....”
“我們要弄死常佩斯,你那個情人。”楚天青掏出煙來,遞給老太太一根。
“啊?”田紀錯愕地看着楚天青,心說你們在開玩笑嗎?
“他是明天會來對吧?”小唐問。
“是......但是他可是參議員,你們......”
“殺得就是參議員,不是參議員我們還不殺呢。”楚天青笑了。
“你們别捉弄我,看你們不過二三十歲,你更是個孩子......”田紀指着楚天青說。
“别廢話了。”楚天青把腰間的納甘M1895扔在桌子上,吓了田紀一大跳:“你舍不得他?”
“我......”田紀咽了咽口水。
“我看過你的簡曆,96年的大隊書記,你自己想想如果沒有這個男人,你現在能走到什麼位置。”楚天青坐在沙發靠背上說。
“我不是說舍不得,隻不過太突然了,我現在生活都依靠着常佩斯......”
“也可以依靠自己,我們可以幫你。”楚天青根本沒有正眼看着田紀。
田紀沒什麼話說了。
她會不恨常佩斯嗎?不可能的。楚天青能想明白的道理,他怎麼可能想不明白?
更何況當年常佩斯對她的所謂追求也是帶着侮辱的,兩個人能走到最後變成情人也全是這個男人的原因。他一直以來都是帶着宴請年少的自己來對她展開攻勢的,他們10年“破鏡重圓”,男人11年結的婚。從那會他就恨透了這個欺騙了她的感情和毀了她一輩子的男人。
但是當她依賴起這個人之後,她的妥協忽然就成了在當下環境中的最好選擇,幾乎所有人都在告訴他,攀得上常佩斯甚至是她的榮幸。
榮幸嗎?如果可能的話,她甚至希望當年就沒有愛上。相比人生中的很多事情,愛情顯得那樣微不足道而且總讓人誤入歧途。她後來很讨厭有些愛的死去活來的文學作品,她不覺得愛情會讓她更幸福,反而隻會帶來痛苦。
如果那也算愛情的話。
田紀允許了楚天青他們留宿,甚至不顧楚天青反對給他睡了大床。
“如果你們真的能幫我擺脫這種痛苦,這點小恩小惠算什麼呢。”
看着田紀眼中那一份對未來的渴求希冀,楚天青忽然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楚天青看着窗外沉壁一樣的月色。
“田紀啊,我以為你們調查過。”
“這個我們當然調查過。”楚天青說:“我說的是你的名字,是你作為你時候的名字,不是為了取悅誰,不是為了誰讀起來更朗朗上口,那個完全代表你自己主體的名字。”
田紀忽然就愣住了。
作為她自己嗎?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向上的女青年,作為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如果他不需要依附于當年看重的愛情,如果他不需要恐懼于這個滿口愛的男人。
他當然還是那個紀華霖啊。
“我叫紀華霖。”
她忽然覺得不值得。她能明顯看出來這些想要暗殺常佩斯的人是有很高的調查權限的,他們能知道自家密碼,能黑掉小區的監控,甚至可以做到對幾十年前的事情清晰明了的了解。
但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紀華霖,是個很美的名字吧,就這樣淹沒在曆史的無盡長河裡。隻有自己記得。
就像那個明明披散着頭發就很美麗的女孩,幾乎再也沒有出現過。帶着對愛情的無限渴望,同時又沒來得及受到被人迫害的以愛為名的規訓。那種對未來的自信,源于對自身能力與魅力的自信,是她最不應該割舍掉的東西。這東西比所謂的大隊書記的職位都重要,更不用說什麼愛情。
她活的太極端了,要麼就把頭發系成齊整的雙麻花辮,要麼就剪了做成短發。再次回想起那個長發飄飄的時代,似乎離她也太遠了些。
“紀華霖啊,很美的名字啊。”楚天青帶着笑容,閉着眼睛說。紀華霖看着這個比她小了三十多歲的孩子,胸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
“還來得及嗎?”她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楚天青看着這張已然風華故去的臉,笑了。
“能意識到自己是受害者,就一直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