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憶谙靜坐在樟樹下的石凳上許久,那的視線正好可以看見沈槐院子裡的燈和尚在走動的侍女。
她靜靜坐在那一動不動,直到沈槐院子裡的燈熄了才如夢方醒般猛的回神。
她撐着桌沿緩慢起身,她忽然感到自己有些疲憊。
但隻是那一瞬間。
一瞬過後,宣憶谙挺起腰背走向自己的小院。
方踏進晚棠軒,喬娘就一臉焦急地迎了出來:“姑娘,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
宣憶谙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在石凳上坐了近一個時辰。
待宣憶谙進屋後,喬娘仔細把門關好,文心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姑娘,胡娘母女二人已無大礙,是要将她們帶回晚棠軒嗎?”文心安頓好母女倆趁着夜色悄悄返回相府。
按照原本的計劃,此刻胡娘母女已經被帶進相府了,誰料半路殺出個安王,打亂了宣憶谙的計劃。
“不用,先讓她們在醫館待幾天吧。你且護好她們。”宣憶谙沉吟片刻說道。
喬娘還在奇怪怎麼文心和宣憶谙沒有一起回來,現下一聽便知道計劃出了變故,問道:“姑娘今日是遇到什麼事了嗎,若是讓那母女二人在外面被人認出來了可如何是好。”
姑娘耗費不少精力才找到的兩人,絕不可功虧一篑。
文心回道:“還說呢,又碰到那個煞星,差點沒亂了姑娘的計劃。”
一聽“煞星”二字喬娘明白了,又是碰見安王了。
屋裡點了不少燭火,聚在一起照的屋子十分亮堂,可又難免顯得幾分悶熱。
宣憶谙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透氣,清涼的夜風吹進屋,順帶着把她盤繞在胸口揮之不去的煩悶吹散了些許。
她依靠在窗沿細細感受着清涼的夜風,喃喃低語:“看來與他成親這步棋沒有走錯。”
“姑娘你說什麼?”
宣憶谙的聲音太小,文心和喬娘沒有聽得真切。
“沒什麼。”宣憶谙轉過身子看向二人,“胡娘就留在醫館,過幾日再接回來。另外……”
文心和喬娘等着她的下文,好半晌宣憶谙也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先這麼辦吧。”
文心:“今日之事動靜鬧得太大已是驚動了安王,恐怕大理寺那邊也得到消息了。胡娘她們留在醫館怕是不妥。”
天子腳下出現刺客當街行兇,還差點傷了文夫人和宣相之女,大理寺怎能不知道,此事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
這對她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恐怕不利。
宣憶谙知道她們擔心的是什麼,垂下眼睫泛出一聲冷笑:“這會她們已被嚴加看管,你就是想把她們帶出來都沒那個可能,還是讓她們在醫館呆着吧,對她們來說也是個安全的地方。”
此言一出,文心頓時看向依靠在窗邊的姑娘,姑娘的意思是醫館現在已被人盯上了?
文心回想自己一路從醫館回到相府,途中并未發現有何異常,也就是說盯住她們的人武功要在她之上。
文心仔細思忖一番便明白過來躲在暗處的人是誰。
她正要開口,宣憶谙便打斷她的疑問,漫不經心地開口:“當他們不存在就好。”
“……是。”文心遲疑片刻,道:“那還有一人呢?”
宣憶谙站在窗口吹上一會涼風這會半邊臉都是涼的,不過好在把胸口的煩悶吹散開來。
她關上窗走至梳妝台前卸下發間的钗環,不緊不慢開口:“那位才是應該帶到相府的人。”
“什麼?!”
“什麼?!”
喬娘文心異口同聲開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宣憶谙被她倆猝不及防齊聲一喊震得怔住一瞬,随後好整以暇說:“怎麼,有何不可嗎?”
喬娘覺得自己一口老氣吊在嗓子眼上不來,這會兒想找宣憶谙要點護心丸吃吃。
文心先是震驚随後是欽佩……姑娘果然才貌雙全,有勇有謀!終于可以利索一點不用去整那些彎彎繞了。
喬娘三步并兩步沖到窗前用力打開窗戶猛吸一口氣随後又立刻關上,然後擦了把額間冷汗——不止是額頭,這會她渾身都吓出了冷汗。
她壓低聲音說道:“府裡人多口雜若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喬娘覺得自己這會兒的白頭發可以“嗤嗤”往外冒出好幾根了。
宣憶谙:“那不要讓人發現就好了。”那人又不傻,宣府那麼大,有的是地方給他藏身。
喬娘捂着胸口差點沒“哎呦”出來,宣憶谙略顯無辜的看向文心,文心贊同的點點頭,甚是滿意宣憶谙此舉。
直接藏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好,不會擔心被人抓了去,非常放心。
喬娘:“……”
她這顆心成日七上八下不得安穩,她有時候在想,自己隔三差五這麼心驚膽戰一回,還能安然活到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