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被顧權打下來之後,他帶來的手下順利的接管了城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很快城中便恢複了運轉。
不過此事還不算完。
城池是打下來了,不過得守得住才行,畢竟襄城就在宛城附近,吳郡守會不會出兵宛城還尚未可知。
憐月在慶幸,好在自己最開始是諸侯王的寵妾,在陸詢口中得知了天下勢力的劃分,總算不是什麼睜眼瞎。
此時她倒是希望襄城出兵宛城,如此城中空虛,袁氏便可乘虛而入。
隻有吳郡守倒台,吳夫人沒有了依仗,她自己才能徹底擺脫死亡的陰影。
泥人尚有三分泥性,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殺招,她不能站着挨打,需得想個辦法報仇。
寒月,水都是冰的,憐月站在亭中,風吹起她身上的發絲,面上很是平靜。
時機來得比想象中的快。
幾日後,是一個下雪的早上,憐月剛喝了藥,上街散心,便看見一隊人馬進了城。
騎馬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輕人,年齡約與顧權相仿,穿着青衫,腰間佩戴白玉組合玉佩,周身氣質貴極。
等他經過,憐月看清了對方的臉,俊俏得像是畫中人。
若說顧權是明豔俊美、張揚肆意,那此人便稱得上是陌上公子世無雙。
她不由多看了幾眼。
宣堯負責她的安全,便也在身邊,見她駐足觀望,解釋道:“此人是袁氏嫡支的長公子,名喚袁景,是主君的至交好友,想必是來拜訪主君的。”
憐月隻聽說過顧權曾跟袁氏借了一千兵,還是剛從宣堯口中得知他與這位被世人稱為第一公子的袁景交好。
她壓下心中的疑惑,假裝詢問道:“是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那個袁公子嗎?”
宣堯抱着劍,聞言驕傲仰頭:“那當然了,主君交友廣闊,上至名士豪強,下到販夫走卒,誰都能笑談幾句,沒人不欽佩他的。”
憐月:“……”
誰問這個了。
不過話說回來,此時袁氏派人前來宛城,會不會有聯盟之意?倘若吳郡守出兵宛城,那袁氏和顧權可就有了相同的敵人。
她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面上不露聲色,順着他的話說道:“我在聊城時,便已聽過顧侯為人仗義,想必也是衆人願意與之結交的緣由。”
說着歎了口氣,繼續奉承道:“若非顧侯為了一個承諾,前往聊城仗義出手,我早已沒有了性命,他真是一個好人。”
宣堯比顧權還小,少年心性,見憐月提及自家主君全都是誇贊,偏偏眼中極為真誠,便覺得看她看得稍微順眼些了。
他颔首:“那當然了。”
見袁景的隊伍已經消失在了街尾,憐月道:“宣将軍,可介意我去買些胭脂水粉?”
宣堯道:“夫人随意。”
顧權占領宛城之後,并未傷害城中百姓,他們見到城池易主并未傷及自己,便該怎麼過便怎麼過,隻有城中的豪族擔心被清算罷了。
憐月隻去市集買了一些常用的胭脂水粉,見到有人賣琴,看了一眼,隻是囊中羞澀,便幹脆到隔壁攤位買了一根笛子,便不再在城中閑逛,回去了。
她穿越前,父母是中産,于是她自己從小便被雞娃長大,從小到大上了無數的興趣班,琴棋書畫都會一點點,如今再看,當年的苦倒是沒白受。
宣堯回來的路上詢問:“沒想到夫人還會吹笛子。”
憐月很謙虛:“會一點點,不過吹得不好聽。”
當時還是陸詢的小妾時,對方從初見便跟狗一樣粘着她,自不需要她再靠手段取悅人。
現在……
她與掌握她身家性命的顧權不熟,聽聞對方喜好音律,為了能找到相同的話題拉進關系,從而打探情況,便不得不放低姿态讨好人了。
剛回到門口,便看見十幾匹馬被栓在外面的馬棚裡,她眸光閃了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憐月往側門進去,走過長廊,繞過魚池,便到了她住的院子。
那日府衙全是屍體和血,士兵們收了屍體之後,裡面的血迹都用水沖刷幹淨了。
顧權接手府衙之後,周圍戒備森嚴,原本憐月已經住到了府衙外面,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避免再浪費兵力保護她,便又隻好讓她重新住到了府衙後院,位置與顧權的院子隻隔了一堵牆。
她剛踏入院子,餘光中便看見顧權和袁景在院中的亭子裡飲茶,似乎在商議着什麼。
憐月止住腳步,回頭看向宣堯,說道:“多謝宣将軍今日護我,可有口渴,不如進來喝杯茶?”
宣堯擺手:“不用了,主君就在亭中,我去跟他讨杯茶喝便好。”
府衙戒備森嚴,隻要她不出門,便不需要貼身保護着。
“如此也好。”
憐月行了個禮,便自己回了院子。
她進屋鼓弄了一會兒笛子,試着吹了一段民間小調,許是久了沒吹笛子,氣息不太穩,倒是有嘔啞嘲哳難為聽的意思。
憐月趕緊将笛子丢到一旁,高估了自己,還是暫時不要在别人面前獻醜了。
挫敗感油然而生。
白日的時間還長,她沒有什麼東西打發時間,外面又冷,靜坐着發了會呆,眼睛一轉兒,便有了主意去找人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