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收拾幹淨後,顧辭扶着茶幾坐到了梵未對面的沙發。
他看了一眼時間,又掏出一個小圓鏡盯着自己的臉左看看右看看,開始整理衣領和頭發,收拾得十分得體。
搞好一切,他再度低頭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有些焦急的在諾大的客廳裡走來走去。
梵未看着他怪異的舉動不解,便用備忘錄打字問:你在幹嘛?
“何女士快下班了,還有半個小時,”顧辭說着又指指喉嚨和胃,給了一個“你懂”的眼神,語氣少有的嚴肅,那眼神堅定得像即将從容赴死,“記住,辭哥生前也是個體面的人。”
梵未被他的話逗笑,又在備忘錄敲下一行他經常對考差的蕭一說的話:走好,壯士。
該來的總會來,在下午的五點零八分,顧大爺終于迎來了他的審判——何女士下班回來了。
何芸一打開門,就看見了杵在門後的顧辭。
“歡迎回家何女士,”顧辭在她面前擺了一雙拖鞋,又異常紳士的接過她手裡的包,活脫脫的金牌服務人員,“何女士工作一天辛苦了。”
何芸:“???”
“不是,你小子今天吃錯藥了?”何芸換上拖鞋一頭霧水的進了家門,直覺告訴她,便宜兒子肯定有問題。
顧辭放好她的包,說話不緊不慢,風度翩翩:“為何女士服務是鄙人的榮幸。”
何芸覺得很新奇:“還榮幸,你也有良心發現的一天?”
說着她又看見了坐在對面的梵未,神色和語氣頓時柔和了八度:“飯飯在學習啊?今天在新學校适應得怎麼樣啊?”
梵未剛張開嘴想回答,又想起自己的嗓子,他下意識将目光投向顧辭,用眼神詢問他自己要開口說話嗎。
就這一看,何芸就察覺出了貓膩。
“飯飯你怎麼了?”何芸關切的問了一句,又扭頭兇神惡煞的看向顧辭,“你不解釋一下嗎顧辭?”
“咳咳咳咳咳!”顧辭欲蓋彌彰的重重咳了兩聲,唯唯諾諾,“在我告訴你之前,第一,你先不要生氣。”
何芸看着他。
顧辭更加唯唯諾諾:“第二,你不要生氣。”
何芸看了一眼雞毛撣子又看他。
顧辭幹脆深吸一口氣:“是這樣的,今天我們,去吃螺蛳粉,梵未,中辣,嗓子,啞。”
他話一出何芸瞬間明白:飯飯今天吃了中辣的螺蛳粉,嗓子被辣啞說不出話了。
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這是誰的傑作,何芸二話不說抄起雞毛撣子:“明明知道弟弟不能吃辣的還故意點!不照顧就算了還欺負人家!臭小子你馬上就要變成死小子了!”
“何女士息怒!媽!媽!!息怒啊!!”顧辭一邊東躲西藏,一邊鬼哭狼嚎的跟她上演母子追逐遊戲,“我們不是說好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嗎!!!”
何芸揮起雞毛撣子:“那是你說的我又沒同意!”
顧辭震驚的抱頭鼠竄:“我靠你不講道理!”
何芸愈加窮追猛打:“還敢說髒話!”
顧辭:“…………媽我錯了!我一定把說髒話戒掉!”
梵未看着這一場鬧劇笑了笑,低頭在手機打字。
*
追逐戰最後僵持在用于吃飯的大圓飯桌那,母子倆面對面都不再挪動。
“媽,我真知道錯了,”顧辭雙手抓着桌沿,看着何芸的眼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芸嗤笑一聲:“你我還不知道?地球可以爆炸,你改癡心妄想。”
正打着嘴炮,何芸感覺衣袖被扯了扯,她扭頭看見了梵未。
他平靜的站在旁邊顯得乖巧至極,何芸真的很想像小時候一樣揉揉他的腦袋再抱起來親幾口。
梵未扯了扯何芸的袖子,見對方有反應,又将手機遞給她。
備忘錄上赫然顯示着幾行字:
芸阿姨,聽說這裡的螺蛳粉很正宗,要辣的吃起來才香,所以是我自己要吃的,不關顧辭哥哥的事,你就别生他的氣了。
也别告訴我媽行嗎,我怕她擔心,我保證下次再也不貪嘴了。
何芸有一瞬間愕然,下意識向梵未求證:“真的?是不是他威脅你了,你跟阿姨說,阿姨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梵未笑着搖搖頭,何芸把手機還給他,隻能無奈道:“好吧,就隻替你保密這一次,下次不許再貪嘴了。”
梵未又笑着點了點頭。
“抱一絲啊小辭,媽錯怪你了,”何芸丢下雞毛撣子,瞬間從虎媽變成了慈母,“改天媽給你買罐養生茶給你賠個不是哈。”
顧辭:“?好……好?”
不知道梵未跟他媽說了什麼,對于親媽态度的轉變顧辭覺得不可思議加驚恐。
上樓休息的時候,顧辭在自己門前拽住了梵未:“哎,你給我媽說什麼了她性情大變?”
梵未打字:沒什麼,小手段。
顧辭更加好奇:“什麼小手段?說來我聽聽,下次我也這樣。”
梵未:适當撒撒嬌。
接着他看見顧辭打了一個寒顫,臉上的嫌惡之色若隐若現。
“哈哈哈哈哈行吧晚安,好夢。”顧辭扔下這一句打開房間門飛速的閃了進去。
梵未:“???”
不是自己幫他解圍的嗎?他在嫌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