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波從草垛上跳下來,慢悠悠地走到車邊,用腦袋蹭了蹭輪胎。夜光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幾乎不像一隻貓,而像是...
"下車吧。"李元解開安全帶,"它等你很久了。"
巷子盡頭,教堂的鐘聲又一次響起。我推開車門,熱浪撲面而來。大波蹲坐在我腳邊,仰頭看着我的眼神莫名熟悉——那裡面盛着的,是和大姐姐如出一轍的溫柔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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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野貓撕扯布料的聲音。
大波蹲在樹杈上,嘴裡叼着塊深藍色襯衫碎片——它把李元的衣服咬下來了。
它翡翠色的眼睛盯着我,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叫聲。
我和李元做回車上,我心髒還在撲撲的跳動,原本就很溫順的貓咪,不知道怎麼的,突然發癫了,和它的主人一樣,神婆也是突然好好的,就莫名其妙的發癫。
我摸出褲袋裡的銅錢,“元總,我和管家說了今晚不回去過夜。”他應該會給我安排住處,李元可是拿下了這一帶景區住宿的開發權,不知道他和市政府有什麼關系。
“你想住哪?”李元趁着大波撲過來,啟動了汽車,好在油門踩得快,要不然大波要把車漆都刮花了,“我和你父親說了,你這幾天在我這裡實習,如果想去陽山的話,離你家遠,往返開車都要快三個小時,不如住在我那。”
我點點頭。
車子駛入一片桃樹林,月光透過樹葉縫隙在石闆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元的别墅藏在桃林深處,黑瓦白牆,像是從古畫裡搬出來的建築。門廊下挂着一盞紅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
"進來吧。"李元掏出鑰匙,銅鎖發出沉悶的咔哒聲,"客房在二樓右轉第一間。"
我跟着他穿過回廊,木地闆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整棟房子安靜得過分,連鐘表走針的聲音都沒有。大波不知何時跟了進來,蹲在博古架上舔爪子,翡翠色的眼睛在暗處發着幽光。
"它怎麼..."
"它認路。"李元頭也不回地上樓,"比GPS還準。"
客房比想象中現代,落地窗外是整片桃林,月光把晃動的竹影投在床闆上。李元從壁櫥裡拿出被褥鋪好,動作熟練得像做過無數次:“我習慣一個人,沒有傭人,如果你在厲家習慣有個傭人服侍的話,明天再請,不過明天你跟我去公司看新開發的商業街,有秘書和助理照顧你。”
"浴室在走廊盡頭。"他直起身,襯衫被大波扯破的地方露出鎖骨,"我去換件衣服。"
門關上的瞬間,我長舒一口氣,倒在床鋪上。被褥有陽光曬過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大波悄無聲息地跳上床,用腦袋蹭我的手腕。它的毛發比看起來柔軟,體溫也比普通貓高得多。
"你到底是誰?"我輕聲問,手指陷入它蓬松的毛發。剛才兇的要死,現在又乖巧的可愛,而且還跟過來了,貓咪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時速六十公裡吧,剛剛我看了上環城公路的時候,時速有八十公裡,怎麼跟過來的?
大波發出呼噜聲,躺下睡着了。我隻好把它搬到一邊的墊子上。
走廊傳來腳步聲,李元敲了三下門,便推門進來,他換了件深灰色家居服,濕漉漉的頭發顯示他剛沖過澡。他手裡端着兩杯熱牛奶,蒸汽在空氣中蜿蜒上升。
"喝了能睡得好些。"他遞給我一杯,目光落在大波身上,"它把我衣服叼給你了嗎?"
牛奶燙得我舌尖發麻:"沒什麼。"我撒謊道,"它...挺親人的。"
李元蹲下來撓大波的下巴,貓咪發出滿足的呼噜聲。這個角度我能看清他手腕内側的血管,在蒼白皮膚下呈現出淡青色。他忽然擡頭,我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
"我和你們家管家說了,管家說明天早上會派人送些換洗衣物來。"他說,"早點休息,還有過兩天晚上的慈善晚會,我也要參加,到時候把你一起帶過去。"
他起身離開,剛才睡得正香噴噴的大波立馬睜眼,跟着李元跳下床。
窗外竹影婆娑,遠處傳來夜莺的啼叫。我抿了口牛奶,甜味中帶着一絲苦澀。口袋裡的銅錢突然變得滾燙,我掏出來放在掌心,銅錢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青光。
床頭的複古電話突然響起,吓了我一跳。聽筒裡傳來李元的聲音,通過電流顯得有些失真:"忘了問,要聽睡前故事嗎?"
"什麼?"
"開玩笑的。"他低笑一聲,"做個好夢,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