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蘭博基尼呢?”李元帶我走到停車場,我好奇的在停車場張望。
“誰說我有蘭博基尼的?”李元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開導航。”
導航什麼,導航一隻貓咪嗎?導航神婆養的那隻,病怏怏、骨瘦如柴的大波嗎?我捧着手機,隻能導航城南西街。
“那隻貓叫什麼名字?”李元系上安全帶,打趣道,“要不你來開車?”
我笑了,當場就把我的爪子放上方向盤。
李元的手覆上我的,星光在他的瞳孔中流轉,像是穿越了億萬光年才抵達這裡。在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嚴文斌說的"靈魂伴侶的永恒追尋"是什麼意思。
"厲星辰,"他輕聲喚我的名字,聲音裡帶着百年的孤獨,"你是誰?"
我望着他眼中倒映的星光,無所謂的說:“我是大姐姐的好弟弟。”
李元的手突然收緊,方向盤上的皮革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離得太近了,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煙草味。
"大姐姐的好弟弟?"他重複着我的話,嘴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那你知道大姐姐最喜歡什麼花嗎?"
引擎轟鳴起來,車燈劃破地下停車場的昏暗。我僵在駕駛座上,手指不自覺地摳着方向盤縫隙,他還沒有松手,我的手被他的手壓着,根本抽不出來。大姐姐去世時我才五歲、六歲,關于她的記憶早已模糊成幾個零散的畫面——她裙擺上的雛菊印花,發間閃爍的珍珠發卡,還有葬禮上那束被雨水打濕的白玫瑰。
"雛菊。"我胡亂猜測道,後視鏡裡我的耳尖正在變紅,他終于松手了,我把我的小爪子抽出來。
李元低笑一聲,突然伸手擰開車載音響。一首老歌流淌而出,"錯了,"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節拍,"她最讨厭花。"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城市的夜光傾瀉而下。我眯起眼睛,看見擋風玻璃上倒映着李元輪廓分明的側臉。他今天沒打領帶,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解開着,露出一小片鎖骨。
"系安全帶。"他提醒道,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城南西街那隻貓,是不是總蹲在算命攤旁邊?"
我手忙腳亂地拽過安全帶,金屬扣發出清脆的咔嗒聲。李元對那隻貓的了解讓我後背發涼,神婆養了隻叫"大波"的瘦貓,但我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你又起卦算我?"我脫口而出。
李元轉方向盤的手頓了頓,車子拐進一條林蔭道。斑駁的樹影在我們臉上跳躍,像是一串密碼。"需要嗎?"他反問,"好姐姐的小弟弟?"
陽光突然變得刺眼。我攥緊安全帶,布料在手心裡皺成一團。那些日記,那些我自以為隐秘的心事,原來早被他盡收眼底。包括我對王天芹短暫的迷戀,包括我對傅成老師的愧疚,甚至包括...我對他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幻想。
"變态。"我小聲嘟囔,轉頭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
李元突然踩下刹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慣性讓我猛地前傾,又被安全帶勒回座位。他解開安全帶,整個人傾身過來,手臂撐在我頭側的窗玻璃上。
"厲星辰,"他聲音低沉,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你再說一遍你是大姐姐的小弟弟。"
我被迫擡頭,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裡面确實有星光,但更多的是某種我讀不懂的執念。他的睫毛在陽光下幾乎是透明的,投下的陰影像是蝴蝶脆弱的翅膀。
“我也可以是你的弟弟。”我坦誠道,“元總,如果你想要一個弟弟的話。”
"我不是你大姐姐的替代品。"他一字一頓地說,"也不是你逃避現實的借口。"李元的呼吸拂過我臉頰,帶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像是要沖破胸腔。
"那你是什麼?"我聽見自己發顫的聲音,"一個偷看别人日記的變态?還是..."
他聳聳肩,坦然離開,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你的腦子已經壞掉了,你除了大姐姐,還想過别人嗎,還有,你的大姐姐已經去世十一年了。”
車子重新啟動,導航機械的女聲提示"前方200米右轉"。我呆若木雞地坐着,身上上還殘留着他觸碰的觸感。
"還去找大波嗎?"我輕聲問,“它會死掉嗎?”像我的大姐姐一樣,死掉了。
李元沒有直接回答。車子拐進一條小巷,停在那幾棟熟悉的破屋子前面。陽光下,瘦骨嶙峋的"大波"正蜷在一堆稻草上打盹。聽到車聲,它懶洋洋地擡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在看到我時突然睜大。
"喵。"它叫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像是個老人。
李元熄了火,轉頭看我:"有些東西,比你想象的要活得久得多。"他伸手撥弄了一下大波,大波清脆的嚎叫驚飛了路邊覓食的麻雀,"就像有些感情,即使輪回轉世也不會消失。你永遠都能是大姐姐的好弟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