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泉的水珠濺到我臉上,冰涼得像眼淚。王天芹湊近我,紅唇幾乎貼上我的耳朵:"剛才叫你未婚夫你還真心動了?我隻是想看你們小醜一樣的眼神!"她哈哈大笑起來。
遠處傳來賓客的笑聲。李元正在和父親碰杯,姿态優雅如常。但當我看向他時,他似乎感應到什麼,突然轉頭對上我的視線。那一瞬間,他的瞳孔在燈光下閃爍,又迅速恢複原狀。
"求我?"王天芹冷笑,"今天不是包場了嗎?我給你面子,我哥也在,我哥說你下跪求饒很是在行,今天給我看看。"
"夠了!"我猛地後退一步,"你到底想要什麼?"
王天芹的表情突然柔和下來,又變回那個甜美的偶像藝人:"做生意啊,不寒摻。"她歪着頭,"你家需要王家的渠道,我家需要李總的資金。至于李總......"她意味深長地看向人群,"我媽派了助手在他的公司當了董事長,他都不讓我去實習,你不僅實習了還住在李總的私宅裡面了嗎?"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王天芹整理了下裙擺,又挂上完美的微笑:"你怎麼做的,和你媽一樣賣屁股了嗎?男的也沒事,市長家的大公子,最喜歡男的了,不用套子、也沒有風險!哈哈哈哈哈,星辰哥哥,你是不是和你媽一樣啊?"
她哈哈大笑,"搞破船,沉起來可是很快的。"
我咬牙切齒,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雖然這個噴泉邊上的位置很偏僻,但是礙于那邊熱鬧的人群中不斷有目光看向這裡——厲家少爺和王家小姐,單獨約會,這是很耀眼的新聞。
她翩然離去,香槟金裙擺掃過草坪。我站在原地,隻覺得因為生氣,渾身溫度越來越高。
"星辰少爺!"管家的喊聲打斷我一個人。我靠近噴泉,想要淋一點水降溫。
管家擔憂地看着我:"老爺讓您過去切蛋糕。"
宴會已到高潮。三層的奶油蛋糕上插着"金榜題名"的糖牌,父親難得對我露出笑容。當我拿起蛋糕刀時,發現李元就站在我左側,而王天芹在右側,兩人的手同時覆上我的手背。
"恭喜。"李元低聲說,手指若有若無地擦過我的脈搏,“剛剛和你爸說了下你實習的事情。”
王天芹則故意提高音量:"祝我們前程似錦!"
在衆人的掌聲中,蛋糕刀落下。奶油花朵被一切為二,露出裡面詭異的暗紅色夾心——像血,又像銅錢滲出的液體。我胃部一陣絞痛,突然明白了這場宴會的真正目的:
我不是主角,而是待價而沽的祭品。
宴會結束後,我借口頭暈想要提前離席。
因為這次包場的會所在市區,可能距離王家和宋家比較近,我回家、或者是李元回家,都有至少兩個小時的車程,宴會一直從晚上八點持續到夜裡十一點才散場,因此直接安排了住宿,加上會所的服務周到,很多人都迫不及待、想要躍躍欲試。
回到房間反鎖上門,我心裡砰砰直跳。書桌上的錄取通知書靜靜躺着,某大建築系的燙金校徽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這本該是我人生的新起點,現在卻成了困住我的牢籠。父親需要王家,王家觊觎李元,而李元...他要的或許從來就不是商業合作。
他在想什麼,我怎麼和元總開口——我之前問他的關于大姐姐的事情,他說他沒有辜負我的大姐姐,反而是我的大姐姐“對他做什麼”,以及他反問我“你知道大姐姐想對你做什麼嗎”,夠了。我覺得夠了。
窗外,汽車引擎聲漸行漸遠。我撩開窗簾,看見李元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出會所。
好了,他走了,明明特意把時間安排到了很晚。要走的人還是留不住。
我抓起銅錢和手機,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走廊空無一人,宴會後的傭人們都在樓下收拾殘局。
最好再算一卦。我不想現在隻有一個辦法,我不想看到王天芹和“瘋狗”王天風臉上挂着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沖進衛生間,打開冷水,嘩啦啦的沖臉。
鏡面蒙着層水霧。我伸手去擦時,鏡中倒影卻慢了半拍才擡手。這個細微的差異讓我後背竄起寒意。
"大姐姐?"我輕聲喚道,這是她出現前的征兆,之前也有好幾次。鏡面突然結滿霜花,浮現出用指甲刻出的字迹:「相信大姐姐我啊」
窗外傳來野貓嘶叫。我撲到窗前,看見大波蹲在庭院噴泉邊,嘴裡叼着個反光的銅錢。它翡翠色的眼睛在暮色中詭異地亮着。
"叮——"
手機又響。這次是元總發來的消息:「你留在厲家集團的公司實習吧,我最近太忙了,以後有機會給你安排實習。」
衣櫃鏡恢複正常前,我瞥見最後的畫面:鏡中紅衣女子舉起血淋淋的手指,在霜花上又補了幾個字:「找神婆,或者找個女朋友吧」
門口響起敲門聲,是狄太太挽着王天芹的手:“小星辰,天芹妹妹晚上約你呢,怎麼這麼不珍惜機會啊,你上次練鋼琴就把人家放鴿子了,今天是擡你也要把你擡到天芹妹妹的包間裡去了!”
我盯着她們倆,後背滲出冷汗。狄太太可能不是不知道,她也許也想看我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