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芹把我帶到包間裡，推開鎏金大門時，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香槟與香水混雜的氣味。水晶吊燈下，王天風正摟着兩個陪酒女郎坐在真皮沙發上，見我進來，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喲，這不是厲家的小少爺嗎？"他故意拖長聲調，斜眼看着我。

狄太太站在我身後，手指掐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她臉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天風少爺，我們家小星星今晚就麻煩你們照顧照顧了。"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狄太太的手依然搭在我肩上，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壓制。

狄太太正要離開，留我和王家兄妹在一起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鈴聲在死寂的包間裡格外刺耳。

狄太太皺眉："誰這麼晚還——"

我看都沒看來電顯示就按下接聽鍵，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穩住急促的呼吸聲，接通："你好？"

"小星星。"電話那頭傳來李元低沉帶笑的聲音，"你怎麼不回我消息，不開心了嗎，所以我幹脆打過來問你了。"

我心跳猛地加快："……什麼事情？我沒有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最好。"他輕笑，"不過其實，你想來我這裡實習也可以，隻不過我忙的時候顧不上你，你就呆在我公司自習好了，帶點書、或者作業，沒開學還沒有作業吧，那你随便幹什麼都可以，隻不過我忙的時候顧不上你，挺無聊的。"

"好......"我一時語塞，"我都可以的。"

"嗯，我剛剛開車走了，但是你的貓來找我了。"他的聲音依舊從容，"我把貓給你送回去。"

"大波？"我下意識問。

"嗯，大波。"他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應該是的。"

"好。"我捧着手機，有點不知所措，“我馬上下樓等你，元總今晚住在這裡吧，我們家包場了。”我巴不得離開這間包廂，最好他留下來。

"快十二點了。"他的語氣忽然認真，"你早點休息吧，我送好貓就走，你和家人商量一下什麼時候來實習。"

"我馬上到樓下等你......"我的聲音隐約帶上了點哭腔，“你把貓和我一起帶走好不好，我明天就想去實習。”

"啊......"他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忍不住笑了，"明天周六，沒人上班，你上哪裡實習？"

電話那頭傳來貓咪尖銳、不友好的叫聲，他好像在驅趕貓咪，語調又變得和緩："那行吧，你想來就來，你這個貓老纏着我，我真受不了，你過來給它治一治，能不能讓它不要煩我了！哎喲......去......去一邊"

我的手指猛地攥緊手機："......我到樓下等你？"

"好。"他的聲音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别着涼了。那先挂了？"

窗外，夜風拂過樹梢，沙沙作響。

我發了瘋一樣，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樣："......先别挂電話，我想聽小貓叫。"

李元在電話那頭沉沉的笑了：“行吧。”

我幾乎是逃也似地沖出包間，連狄太太在後面尖聲喊我的名字都沒回頭。電梯下行的十幾秒裡，我死死盯着跳動的樓層數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電話還沒挂斷，能聽到那頭大波沙啞的叫聲。

會所大堂空蕩蕩的，水晶吊燈已經調暗了亮度。我站在旋轉門外，夜風卷着落葉擦過腳邊。遠處車燈刺破黑暗，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緩緩駛來，輪胎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

車停在我面前，副駕駛車窗降下。李元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車内燈沒開，他的輪廓在夜色中格外深邃。

"貓呢？"我下意識彎腰看向後座，卻發現空空如也。

李元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看到你安全了，它就走了。"他的指尖冰涼，帶着淡淡的煙草味，"不上車？"

"他們欺負你了？"李元突然問，目光落在我的衣領上。

夜風吹得我打了個寒顫。沒等我回答，他已經推開車門："先上車。"

車内彌漫着某種木質香氣，混合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李元突然踩下油門，車子猛地蹿出去。車子拐進一條小巷，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李元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卻冷得像冰，"你怎麼都不謝謝我。"

我踉跄着坐上副駕駛，關上車門，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困局開始。

車子駛入夜色，李元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我偷瞄他的側臉，發現他眉頭緊鎖，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其實我沒想管你。"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是那隻該死的貓。"

我愣住了："大波？"

"嗯。"李元冷笑一聲，"有點過節吧。"

車窗外，路燈的光暈在雨後的水窪裡扭曲變形。我這才注意到李元右手手背上幾道新鮮的血痕——像是被貓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