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片刻,又發來一條:出了盒子,不一定就沒有規則了,我不清楚,但是我會盡量幫你,或者你問問李總,他說不定知道你不知道的,神婆肯定有和他說一些東西。
窗外的梧桐葉飄落,冬天要來了。嚴家不愧是風水世家、玄門弟子,若是晉陵老三家的事情得不到解決,必定會出一件霍亂晉陵百姓的邪物,嚴家秉持着風水世家的身份,樂意躬身入局,讨個盛世太平,實在是大義淩然,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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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再見,我還是到外面過夜,明天早八馬克思的課,還是幫我點名,謝謝喽,我周末也不在,周一再回來,給你們包紅包。"我把銅錢塞進口袋,抓起書包就往外沖。走廊的燈忽明忽暗,我的影子在牆上拉長又縮短。跑下樓梯時,我摸到口袋裡的銅錢燙得驚人,仿佛剛從火裡取出來。
“好的少爺。”舍友齊刷刷的回答我,他們已經習慣我三兩天就不在了,上馬克思課的那個老頭,從不點人數,隻要回答“到”就不算缺席。
校門口的路燈下,李元撐着一把黑傘。雨水順着傘骨流下,在他周圍形成一道水簾。他沒穿往常的襯衫,而是一件複古的立領長衫,在閃電的照耀下,整個人像是從舊照片裡走出來的幻影。
"你來了。"他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雨幕,"看來厲家的東西已經打算對你下手了。"
我站在雨裡,渾身濕透,卻感覺不到冷:"你會救我嗎?"
李元笑了笑,那笑容讓我想起他第一次在圖書館見到我時的樣子——溫柔又疏離:"是的,我來救你——不是喜歡你,是我答應了神婆,我答應神婆要救你,一定一定要救下你的。"
他向前一步,傘面遮住我頭頂的暴雨,"想知道答案的話,跟我來。"
我站在原地沒動。雨水流進眼睛,刺得生疼:"為什麼要騙我?你前兩次做的時候,都說說你是喜歡我的、愛我的?"
"之前沒有那麼喜歡吧。"李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燙得吓人,"你知道的,自己送上門來的都是廉價的東西。"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他漆黑的眼眸。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無數星辰在他眼中誕生又湮滅。口袋裡的銅錢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嗡鳴。
"最後一次機會,厲星辰。"李元松開手,轉身走向雨幕深處,"跟我走——或者迎接死亡,和永遠入不了輪回的破碎。"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認識以來每一個與他有關的片段:他在圖書館書架間尋找某本書時修長的手指,他在得知我填報建築系時眼中閃過的複雜情緒,在健身房裡相擁而眠的幾個夜晚......
雨水中,我邁出了第一步。
銅錢在口袋裡發燙,像是有了心跳。前方的李元沒有回頭,但我知道他笑了。校門在我們身後緩緩關閉,發出沉重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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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領着我穿過破廟的側門,沿着螺旋樓梯一直上到頂樓。這裡平時不對外開放,走廊盡頭有一扇鏽迹斑斑的鐵門。李元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古老的黃銅鑰匙,鎖孔轉動的聲音像是某種沉睡的巨獸在蘇醒。
門後是一間圓形的屋堂,四壁擺滿古籍,中央放着一個小泥人。蠟燭搖擺不停,給所有東西都鍍上一層金色。
"這是......"
"我之前差點在這裡成為你們家的祭品,就在我和厲倍伶——你最好的大姐姐,快要結婚的時候。"李元微笑着按下牆上的開關,穹頂緩緩打開,露出璀璨的星空,"你姐姐很勇敢,自殺了,厲星辰。"
我的名字從他唇間吐出,帶着奇異的回響。我走向祭壇,祭壇上點着的蠟燭孤獨地閃耀着,光芒忽明忽暗。
"你父親隻想要男的繼承人,"李元站在我身後,呼吸拂過我的耳廓,"你姐姐很優秀,但是作為女兒,她還是得不到你父親的認可,所以你父親安排了她和我的婚約,我父母自然同意,畢竟當時兩家同為晉陵老三家,沒想到你父親是想把我當做祭品獻祭給你們厲家供奉的東西。"
"但是大姐姐在婚禮前自殺了。"我脫口而出,突然明白了這一切的含義——永恒的追逐,無盡的輪回,“她是個好姐姐,不論對你還是對我,不是嗎?她還是放棄了,進入了輪回。”
李元突然吻住了我。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突襲。他的嘴唇溫熱幹燥,輕輕碾過我的嘴唇,帶着不容拒絕的溫柔。我睜大眼睛,看見他緊閉的睫毛在輕微顫抖。遠處傳來寺廟的鐘聲,驚起一群白鴿在雨中飛翔。
當他退開時,我的大腦還處于當機狀态。李元用拇指擦過我的下唇,眼神暗沉:"我沒有騙你,我喜歡你的。"
李元的吻讓我渾身發燙。他的手指穿過我的發絲,力道大得幾乎讓我疼痛。我嘗到他唇間殘留的檸檬水的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氣息,辛辣又苦澀。
"你......"我喘息着推開他,"到底想幹什麼?"
李元低笑一聲,伸手抱住我:"救你。"他的拇指輕輕摩挲着我的皮膚,"順便......"他俯身在我耳邊輕聲道,"看看厲家小少爺能為我做到什麼地步。"
祭壇上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牆上的影子扭曲變形。我口袋裡的銅錢燙得驚人,幾乎要灼穿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