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主幼時也曾在宮中住過許多日子,宮裡的那些東西她自然也是知曉得清楚,如今這人也是徐恒幫忙救下的,再有旁人插手也是不好,周知意也知曉他這話說的不假,便沒有如何強求。
“不妨礙您診治,本殿去隔間的花廳裡等。”
……
路淩霄這處的茶都算不上多好,他那随侍仍舊被人制在外院,府中端茶送水的丫頭看着膽小得很,見着她端起茶碗隻略問了氣味便放下,就已經吓得呆愣當場,連退都不敢退一步。
她杵在當場叫人看着心煩,她方才要将人打發下去,路淩霄便從外間走來,“殿下莅臨未能親迎,是在下怠慢了。”
“抱歉。”她的話剛一出口,路淩霄便十分警覺的打斷了,直将屋子裡的人都打發了幹淨,整個院子在真正安靜下來。
周知意抿着唇,半晌才又擡眼瞧他,“此毒雖還未查清來由,可到底是沾在我送來的鬥篷上,此事算得上是我禦下不嚴,才叫你白白遭受了罪,此事我定會查清,還你一個公道。”
“在下請殿下來,不是為了公道。”大夫們方才的診治耗費了他許多精力,沒待休息又匆匆趕來,現下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幾分虛弱,“如今既然也已無事,實在也不必再如何追查。”
她身邊侍候的都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也是帝後悉心挑選的,對她自然不會有什麼二心,既是如此,也實在沒有追查下去的必要,當真查得驚動了皇帝,這事情不鬧大也得鬧大了。
“殿下心善,必不會行此暗中傷人之事,在下知曉這點便就足夠了。”
他是當真不想再因此事牽扯出什麼旁的來,溫言勸了兩句,又有些站不住似的不自覺去扶手邊的桌案,周知意見了趕忙示意人去扶他坐下。
此等情境之下,周知意越發不知應當如何開口,兩人相顧無言了好半晌,待路淩霄稍稍緩了過來,才又由他再次開口,“這幾月在府中無事,畫了幅賞荷圖想要贈與殿下。”
他着人去書房拿來卷軸,早早裝裱妥當的畫卷被輕輕展開,畫上場景正是不系舟上,依靠着美人靠,撐頭賞荷的周知意。
畫中人唇角勾起,眉目清秀,目光炯炯,即便是懶懶靠在一邊,也難掩周身的生機,唯一與那日不同的是,她當下賞的是殘荷,這畫上畫的,卻是開的正盛的夏荷。
周知意頗為驚喜地看向他,這般精湛的丹青畫技實不輸秦先生多少。
“上回殿下說,殘荷孤寂瞧着傷心,在下便自作主張,将那殘荷換成了滿湖夏荷,隻是可惜,在下未能親眼見着燕雀湖上夏荷盛放的模樣,不知畫的像不像。”
這畫與上回他送來的荷風聽雨圖相比,筆觸細膩了許多,這是刻意為之,整幅畫他自己瞧着尚算滿意,隻是不知周知意如何看。
“甚好。”她伸手撫上畫卷,很是愛不釋手的模樣,“以你的畫技,很不必再拜誰人為師的。”
先前那幅圖還帶着幾分潦草淩厲,眼前的這幅便就隻有溫和細膩,能在這樣短的時間改變自己下筆的習慣,即便是天賦異禀也要付出許多的時間。也難怪他那洗筆池中的池水都帶着淺淡的褐色,這般練下去,恐怕宮中畫師都要甘拜下風了。
“在下與秦先生還差得遠。”瞧着周知意是當真喜歡的樣子他才放下心來,“這都是自己琢磨的,若想更進一步,還是要有老師指點才成。”
“既許了你學畫,這畫必是要讓你學到的。”上月她去瞧,秦先生的草圖就已經完成了大半,看着應當是進展順利,想來一年的功夫應當是能完成,“你前些日子既病着,就該在府中好生養病,怎好這般費心費神。”
“自湖心宴飲歸來,在下的腦海裡便隻有這幅景象,實在是要畫下才行。”他輕聲說着,像不覺這話聽在耳朵裡有多暧昧不明一般,“近兩月的功夫,總覺畫不出殿下容顔的十中之一,好在總算是有些描丹青的功夫在,多畫了一些才終于得了這一幅尚佳的。”
想将腦海之中周知意的模樣描繪在紙上并不簡單,這兩月中,他扔掉的畫紙幾乎都有滿滿一箱,此事他府中的探子也定回報過,待周知意回宮查看一番密報便會知曉是真是假。
“若能得殿下的喜歡,便是這畫的造化了。”
“畫的很好。”周知意的耳垂爬上紅暈,“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