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些尋常字帖便好,不必特意去尋。”
“還有一事。”路淩霄看向她的眼中時常帶有笑意,近些日子更是明顯得很,“待我回府,你便要挪去對面的宅子小住,那處多是白芨的人,若有什麼不妥當的,吩咐白芨去辦就是。”
對面那宅子裡侍候的都是白府中人,李杞赦這些日子自顧不暇,且也尋不到機會在白府做什麼手腳,而白芨一向行事妥帖,挑過去的人都是今日方才得了令挪過去的,他們的家眷皆在主宅,更不怕會出什麼事。
“明目。”
周知意看向他,先前定下的明目總要落定給外人知曉。這些日子與他一道住在白府已然是名不正言不順,不過好在還能以當時情況緊急,無暇安排她的去處來解釋搪塞。待他出了白府,自己卻還留在白家,總歸是不好聽的。
“白家已在準備此事了,你以為白家家主義妹的身份如何?”
他說得小心,生怕周知意不高興一般觑着她的神色,雖于她而言,與白家扯上關系已然是自降身份的行徑,可實際義妹這身份總比義女要好聽不少。
“白錫東的義妹?”周知意挑眉,面上實在看不出喜怒。
路淩霄趕忙開口解釋,“是白芨的義妹。”
白芨此番也是立了功的,日後論功行賞,那名字隻怕是要緊跟在路淩霄之後。以白家這樣的家世,父子兩人同在朝堂,未免引人猜忌。白錫東的官職又恰是路家力保才勉強留下的,此後若有萬一,路家怕是脫不了結黨營私的罪名。
兩相權衡之下,自然是要叫白錫東退讓的,原本他就隻是替路家在朝中占着位子,自己又是個不會斡旋的,每每上朝總是提心吊膽,如今将更擅此道的兒子推上這條道路,他自是無有不應的。
左不過他也隻這一個兒子,整個白家也隻他一人說了算。
“白家真是命好,能沾上這樣的便宜。”她面上的神情雖說不上不好,可總也能叫人看出她不大痛快。
路淩霄也覺心中虧欠,隻是實在沒有更周全的法子,隻好輕聲安撫,“名義上是不大好聽,也實在是委屈了你,待李杞赦的事情了結,定是要即刻将你自白府接出的。”
周知意冷哼一聲才又揚着下巴吩咐,“既是名義上的事,便也就不必準備了,想個法子将消息傳出去就是。”
她定定看向路淩霄,“你總不會真想叫我在諸人面前,與白芨上告蒼天,下告厚土罷?”
白錫東這些日子忙碌的事情之中,定是有認親一項的,路淩霄沒有阻止便就是有這般意思,隻是這樣規矩禮儀周全的事她不願做,能讓白家在名義上沾上這點子便宜已然是她再三妥協的結果,若還要當着北陳諸世家的面做全這些儀程,那是萬萬不能的。
此事很是為難,周知意便是知曉為難才刻意這般為難他,若無外人見證,旁人便也是不會認她這白芨義妹的身份,事情仿若僵持在此處。許久之後,路淩霄才點頭應下,“我會再想法子。”
“還有……”
她開口還要說什麼,路淩霄卻了然地接過話茬,“白家的家主宴,阿意若不願露面,也是不必露面的。”
“北都的世家子弟少有會說建邺官話的,聚在一起也是吵鬧不堪,最是惱人。”他笑意溫和,言語之中盡是體諒,“這些日子是我在府中待糊塗了,實在沒有想到這些。”
“不是因着宴上吵鬧,也不是因着我還不大能聽懂北陳話。”周知意淡淡打斷他的話,盯着他的雙眸,說得甚是認真,“你許是忘了,上回去建邺的那些使臣,多半也會看在你的顔面上赴宴的,我這可都是在為你着想。”
她心中知曉自己方才一時意氣得有些過了,少不了給自己找補兩句,好在由頭總是現成的,拿過來用上一用也算不上騙人。
“他們不會來。”路淩霄未同她細細解釋,不過看着他那笃定的模樣,多少也能猜到那些人究竟是不會來,還是不能來,“可阿意能這般為我着想,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