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同我說過,便就以為是個什麼尋常物件給收下了。”她蹙眉,顯得很是不悅。被人蒙騙着收下了帶有特殊意義的物件,總不會是什麼叫人高興的事。
“這都是趙陳立國前百年的舊俗了。”喬儀忽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恐要生事端,又趕忙找補,“也不是什麼要緊的習俗,如今也少有人按着這舊例來行事了,實在不必在意。”
這便是說來安慰人的了,依着她方才說的,即便沒有人按着舊例行事,可這舊例也幾乎是人人皆知的,否則哪裡會有人隻憑一隻簪子,便能确定路淩霄的心意。
隻是現下不是發作的時候,今次花宴絕不能出一點岔子,周知意微微颔首,“那便最好。”
眼見着被自己敷衍了過去,喬儀這才松了口氣,又轉了話茬去問應氏族人的事,“聽聞昨日應氏便就到了,現下還安頓在驿站,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應氏的人到了,白府便是住不長久了,再挪去旁的地方,多少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且若是要議親,那從現在開始,一直到禮成,怕是沒有一年半載是不成的。應氏今次來的人不少,帶來的東西也實在不算是少,一直住在驿站總是不便。這打算便是要問她,想在何處置辦宅院了。
“家中長輩有意在城東購置宅院,隻是怕這地界不大好買。”
哪兒處的皇城都是一樣的,寸土寸金的地界,想購置宅院實在是艱難得很,且先不說是否出得起價錢,就連是否有人願意買賣都未可知。
“旁人或者不好買,可應氏想買,便就有大把的人願意賣了。”喬儀聳肩,示意她不必擔憂。
想與應氏搭上關系的不在少數,且北陳的城池劃分并未有建邺那樣等級森嚴苛刻,能以區區一宅院,換取與世家往來的機會,這樣的交易願做的人實在不在少數,“且放寬了心去挑揀便是,連路府都能建在東城,堂堂應氏購間府宅又能有多難。”
周知意被她這話哄得勾起唇角,到底也沒有自謙一句,這也算是實話。如今南邊各處逐漸恢複如常,世家的格局并未有一點兒改變,應氏不過是換了個家主,旁的卻是一點兒也未受影響。
誠然,這多少也有那位新家主的功勞。在新任家主惶惑不安了好一陣子之後,他總算醒悟,知曉即便自己是被路淩霄硬推上家主之位的,這也并不妨礙應氏依舊是應氏,世家不必受人掣肘。
而至于自己這個随人遠至他鄉的族中女眷,為了家族顔面也未免落人口實,應由族中準備的東西自然也不會缺少一分,不過這其中自然是有路淩霄在斡旋。
她外祖一脈的所有家财都被封存,雖還占不上族産的一半,可這樣多的财務近在眼前,族人自是要心動的。路淩霄很會拿捏人心,應氏長房先前是被下獄,如今卻是被軟禁在建邺的一處算不上太小的應氏偏宅,其中諸人個個都活得好好的,連個災病都沒有。
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叫應阙手書一封,聲稱自己痛失愛女,無力再顧族中之事,讓應氏的動蕩悄然結束,而至于長房的家财,路淩霄沒有解封的意思,長房無人開口讨要,應氏族人也不好越俎代庖。
那樣龐大的家财就懸在那處,路淩霄隻消稍稍透露婚儀完成後,會讓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便就足夠讓他們對自己言聽計從了。
這大約算不上是什麼壞事,她的确需要族人的幫扶,至少在現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尤其這樣的幫扶其實對應氏并不會産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周知意垂眸去看地上被異色鵝卵石鋪就的各式紋案,這也是前幾日一并吩咐着鋪設的,當時雖知此處住不了太久,卻也不曾馬虎,“如今長輩們到了北都,我再長久借住此處到底也不大好聽。”
更要緊的是,他們倒是可以慢慢挑好了府宅,隻恐這議親之事等不得。
“姐姐自幼長在北都,想必消息更為靈通一些。”她彎着眉眼去看喬儀,眼中深意不言而喻,“若是有什麼合适的地界,還望姐姐能幫着打聽一二。”
“這是自然的。”她點着頭應下得很是爽快,想在城東尋摸一處宅院于她而言實在不難,北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各家都有空置的大大小小的府宅,想從他們手中購置一兩間好的,想必也不算難,“回去我便替你打聽,待有了消息你再家中長輩一道商議,左右不是什麼難事,且安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