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舅舅冷笑一聲,“别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就實話告訴你,威武侯世子再好,也不是你能攀附得上的。你老老實實的,我還能托公主給你找一門好親事,再敢癡心妄想給公主添堵,我先收拾了你!”
趙舅舅人不成器,但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無能,自家姐姐素來無寵,在宮裡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完全是皇帝皇後看着樂昌公主的臉面。換而言之,樂昌公主才是他們趙家的靠山,得罪靠山,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活得不痛快了?
别說用什麼孝道、長輩壓人,對于皇室中人,那是能用世俗禮法衡量的嗎?天地君親師可不是說說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想用家禮置于國法前,怕是想造反哦!
趙心蕊瞬間紅了眼眶,“爹怎麼能這般看我?這話傳出去,我還有什麼臉面可言?再說了,我是不如公主表姐尊貴,但我也是甯嫔的侄女兒,哪裡就像爹說的那樣一文不值?”
“你也别避重就輕,這屋裡就這幾個人,你自己不在外頭亂說話誰會傳主子的閑話。”趙舅舅眉毛一挑,“人家威武侯世子侯門公子,家世顯赫,便是沒有公主,也多的是權貴家的小姐、高門千金去配。”
“你爹我就是一個混日子的宣威将軍,還是威武侯看在公主下嫁的份上給的,你自己說說,你有什麼資本去靠近威武侯世子?”
趙心蕊眸光閃爍,輕輕拉了拉趙舅母的袖子。
趙舅母勸道,“老爺也别太妄自菲薄,咱們的蕊兒也有個旁人不能及的優勢,她是樂昌公主的親表妹。公主和世子成婚這幾年,咱們冷眼旁觀着,公主對世子并不熱乎,兩人甚至可以說是相敬如冰。”
“公主自有她的公主府,還有朝廷給的食邑俸祿,這輩子不愁了。但咱們家的統哥兒和全哥兒,日後可是要奔個好前程的。公主不能涉政,前朝幫不到他們,但威武侯是皇上心腹,世子的前程那是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到的。”
“公主在世子前面說不上話,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好的一個助力在眼前卻幫不上忙?隻要威武侯肯伸手,咱們的統哥兒和全哥兒的前程,就不用多說了,肯定光宗耀祖。”
趙舅母細細分辨着,“咱們的蕊兒是公主的親表妹,隻要她能在世子身邊站穩腳跟,既可以幫公主和世子緩和關系,又能關鍵時候在世子前面為統哥兒和全哥兒說說話,若是有個一男半女,将來侯府和公主府……”
趙舅母意猶未盡,隻是對着趙舅舅使了個你知我知的眼神。
趙舅舅還真的被她說的意動起來,“你就知道公主會樂意?”
趙舅母“嗨”了一聲,“說句實話,公主根本就不喜歡世子,要不世子身邊這麼多的妾侍通房哪裡來的?那些破落戶、奴才秧子都能侍奉世子,咱們的蕊兒差在哪裡了?好歹咱們的蕊兒和公主還是姊妹,身份也不差。”
“娘……”趙心蕊聽的霞飛雙頰,心裡像是裝了一隻小鹿似的撲通撲通直跳。她想起那個斯文俊秀的世子姐夫,想起她們在侯府那一次相遇。
那是侯府的賞花宴,公主忙着招呼客人沒空搭理她,而她被幾個蠻橫的小姐刁難,就在為難之時,世子姐夫就像一個天神一樣從天而降,氣跑了那幾個小姐,幫她解了圍。
她一直記得那個場景,長身玉立的俊秀少年站在桃花樹下,明媚的陽光透過花枝在他臉上身上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桃花好像也在眷戀着這個如同神仙一般的少年,偶爾有幾個花瓣慢悠悠地飄落,落在他的頭上肩上。
這個場面後來時常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她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在日複一日的回憶中,深深的把這個如玉君子镌刻在内心最深處。
隻是她和他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
他是當朝公主的驸馬,而她,很不幸,是公主的表妹。
所以她每次隻能遠遠地觀望着他,氣憤于公主擁有了他卻不珍惜,憂愁于他身邊越來越多的如花美眷,但沒一個是她。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能讓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邊,她一定要抓住機會,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趙舅舅越想越覺得有理。公主是靠山不錯,可公主前朝幫不上忙啊,但威武侯和威武侯世子可以,甚至他們隻要一句話,就能抵得上他大半輩子的辛勞。
而且蕊兒也不會動搖她的位置,還能幫她固寵,彈壓下面的姬妾,甚至給她和世子之間的關系緩和,他們趙家又在世子身邊有了人,這麼一想,簡直是一石多鳥啊!
“好好好!”趙舅舅眉開眼笑,“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