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昌公主出了趙府,回公主府取了兩丸賈代儒送她的養氣丹,另尋了一個精美的玉匣子,鋪了精緻的錦緞裝了直往宮城而去。
樂昌公主到禦書房的時候,永慶帝還在接見朝中大臣。戴權聽到底下小太監傳話說樂昌公主來了,忙迎了上來,送她進了偏殿,叫小宮女上了上好的茶,親自捧給她。
樂昌公主忙接過,“勞煩戴公公。”又說道,“戴公公先去忙吧,父皇身邊可少不了戴公公,我就在這裡等父皇忙完。”
戴權臉上綻開一抹真切的笑意,他就喜歡樂昌公主這點,嘴巴甜說話好聽,也不像别人那樣嘴上說着好聽的話,臉上眼裡壓抑得全是對他們太監的不屑和蔑視,偏偏還要求他們透露皇上的消息,真的是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沒的叫他看着惡心。
樂昌公主素來對他們一視同仁,好像他們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别,這就叫人處的很愉快了,也願意在某些時候給她一些關鍵的提點。
樂昌公主從雲來手裡拿過一個白瓷瓶,悄悄說道,“前些日子下雨,上次我入宮聽說戴公公的風濕犯了,這是我從民間尋到的藥膏,據說藥效極好,戴公公可叫太醫看了,試着用用。”
戴權雖然是皇帝的心腹,他身邊的紅人,甚至因為權勢過大被人戲稱“内相”,但作為身家性命前程未來都仰仗帝王的太監,自然也是比朝臣更不容易的。
不能吃辛辣寒涼的東西就罷了,就怕自己身子有味沖了主子,或者伺候當值的時候不雅,那就是大不敬了。不能直視天顔,随時躬着身子待命,甚至随時都要跪在地上,這宮裡哪個太監宮人身上不是帶着一身的傷痛毛病的。
膝蓋腰背、風濕的問題尤其嚴重。宮中規定,一旦哪個奴婢生了病就要挪出去養病,挪出去容易,再想回來多難!哪個位置的背後沒有一堆的狼崽子虎視眈眈的,就等你露出弱點的時候一起撲上來給你啃的骨頭都不剩呢!
便是收了一堆幹兒子幹孫子,徒子徒孫一大堆的戴權也不能大意,連病痛都不敢說,隻能自己苦熬着,一旦他軟弱下來,可能捅刀最深的就是他的這群子子孫孫了。
樂昌知道他風濕犯了純粹是偶然,那次實在是侍候的時間太長了,腿腳酸痛,突然動的時候踉跄了一下,樂昌公主給他遮掩了過去,這才知道不是他禦前失儀,而是實在熬不住。
戴權驚喜地接過,“怎好勞煩公主記挂。”
樂昌公主笑道,“公公能好好地伺候父皇,便是我作為一個女兒最大的孝順了。”
戴權眼神從樂昌公主手上的玉匣子上一閃而過,“公主此次進宮是……”
樂昌公主隻道,“是前次父皇吩咐我去辦的事。”
戴權會意,也不方便多寒暄,告了聲罪便先去禦書房伺候了。待永慶帝和朝臣商議告一段落,忙上前禀報。
永慶帝聽到戴權通報的時候還有點不解,“甯嫔娘家今兒辦席,樂昌不是吃席去了嗎?”
為了這個,在他前面慫得一批的甯嫔還壯着膽子過來問他要賞賜呢,所以他知道這事。
戴權臉上帶笑,“或許是好事,奴婢隻看到公主手裡捧着個玉匣子,親自拿着,誰都沒給。”
永慶帝眼睛一亮,先讓朝臣們告退,又對五皇子說道,“老五,把右邊那堆奏折看了。”
然後看似悠然實則急切地往偏殿走去。
五皇子眼睛閃了閃,眼神往後示意了一下,角落裡一個小太監悄無聲息地轉身出去了。
不等樂昌公主行完禮,永慶帝就盯着她手裡的玉匣子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問道,“樂昌,你手裡的是什麼?”
樂昌公主環視左右,戴權忙叫衆人退下,并開了窗戶和門,親自守在門邊,離永慶帝和樂昌公主遠遠的。
樂昌公主将玉匣子放到永慶帝前面的桌上,永慶帝急切地打開蓋子,便見兩丸龍眼大小,褐色的圓潤的藥丸出現在眼前,随着蓋子的掀開,一陣清新怡人的藥香撲面而來,一絲沒有普通藥丸的苦澀氣味。
永慶帝深深地吸了口氣,隻覺得渾身輕松無比,比他平日裡練完五禽戲更舒服,更飄飄欲仙的感覺,他立馬感覺到這是個好東西,馬上把盒子蓋上,不再讓一絲的藥香外溢。
樂昌公主這才說道,“上回兒臣親自去水留村拜訪賈老神仙,老神仙隻教了兒臣一套養身術,并無靈藥,兒臣後來打聽了下老神仙的過往,又聞得他的話中意,心想他推脫會不會是因為手頭窘迫呢!”
“畢竟人家不是真神仙,不過是水留村的無知百姓強加在他身上的名号。”樂昌公主調皮一笑,“不過是一個略通養身之道的人,淡泊山水心無大志,充其量還會制些對身體有益的藥丸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