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豪雨一愣:可他明明能聽見何小雨說了什麼。
他驟然轉向艾爾,艾爾剛剛也沒半點不适,對方是不是也聽見了?
“大兄嘚……”
突然,一位老人小步跑來:“哦哦哦,歡迎歡迎,你們就是走進迷信劇組吧?”
身後跟着一高一矮兩個鬥篷人,是之前走掉的X神成員。
“這下全部到齊了,好啊,好啊,辛苦你們了,一定要好好拍,宣傳一下我們部落。”
明明周圍的環境非常原始,但是首領卻意外地開放,和他對話起來也很流暢。
首領的皮膚是棕色的,白色顔料在臉的兩側形成了三道弧線,就像一個“川”字在臉頰處鍊接糾纏在了一起,變成了“水”,直到沒入鎖骨才消失。
這種圖案好像部落裡的所有人都有。
他的右耳上别了一顆巨大的獸牙,竟像是從耳中長出。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獸牙和耳洞的連接處隐隐泛着紅,應該是傷口,可能是因為老人傷口愈合力變弱的關系,耳洞的邊緣一圈已經開始潰爛。
隐約能聞到一股腌漬的鹹魚被蒼蠅啃食半月後再泡入水中時所散發的若有似無的腐爛味。
首領是部落裡經驗最豐富,也最智慧的老人,他通情達理道:“這樣,你們今天剛到,就先休息,明天我再來給你們介紹。”
衆人沒有異議,決定兩兩一組。
X成員一組,葉青和何小雨一組,鹿哥和李子軒一組。
而侯豪雨就和唯一能看到他的艾爾一組。
侯豪雨假裝不經意地掃過艾爾的側顔: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覺得其他正常人很可愛,但是面對艾爾時就覺得一般般。
夜晚才剛剛開始,侯豪雨就已經感到困乏了,他們進入稻草屋。
稻草屋很小,圓形,中間有石頭火堆,比較靠裡的位置綁了一個藤蔓吊床,地上鋪了一層樹葉。
角落裡放着幾個罐子,應該是用來儲存糧食的。
侯豪雨查看過,罐子裡都是一些血淋淋的内髒,沒怎麼處理,但是保存得不錯,還算新鮮。
他蹲下搗鼓片刻,成功點燃火堆,回頭的瞬間就吓了一跳,差些一屁股坐進火堆裡。
艾爾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淺色的藍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藍眼珠很透,很亮,同時也很空洞。
可侯豪雨卻莫名覺得:那不是他的眼睛。
侯豪雨這才發覺艾爾其實很高大,單單站着就壓迫感十足。
艾爾的聲音壓低,如同蛇的嘶嘶聲:“你認識我。”
兩人對視良久,火堆噼裡啪啦,氣氛有些焦灼。
最終還是侯豪雨先有動作,他站起身,繞過艾爾。
“我不認識你,”侯豪雨納悶,坐上搖搖晃晃的吊床。
“你不認識我?”艾爾的臉色更臭了。
侯豪雨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掃視艾爾,在肯定确實沒見過這家夥後,誠實地搖搖頭。
不過,他也有事想問對方:“今天早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所有人都聽不見何小雨的話,隻有我聽見了?”
艾爾不死心道:“你真的不認識我?”
“你該不是什麼名人吧?因為我沒認出你而被打擊到了?那麼脆弱的嗎?可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不認識你很正常啊……”
“大不了你告訴我你的藝名,我出去關注你一下。”
“我知道你的真名,”艾爾語調悠長。
侯豪雨之前在所有人面前說了名字,對方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奇怪:“那又怎麼了?你别轉移話題啊,何小雨是不是你動了什麼手腳?”
艾爾輕輕吐出三個字:“侯豪雨。”
“嗯?怎麼了?”侯豪雨茫然地瞅着艾爾,又莫名其妙瞅他一眼。
成了一隻乖乖待命的小動物。
“我跟你講,我的名字可有講究了,你看這豪……”
艾爾:“……”
磨了磨尖牙,艾爾語氣平和下來:“别相信其他人,尤其是三鹿神的眷屬,三鹿神、最會騙人了。”
下一刻,又帶上了威脅:“記住,我是【導演】,你是【群演】。”
侯豪雨眨眼,試圖理解。
【導演】帶【演】,【群演】也帶【演】,這個“演”字也很值得琢磨,他倆的身份卡裡都有“演”字,總不能因為這個所以他倆是隊友吧?
侯豪雨搖頭晃腦,笑得沒心沒肺:“我們是一隊的?”
艾爾也不清楚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忍不住擰眉。
半晌,嘲諷一笑:“呵,真可憐。”
原來腦子不好使。
鉑金色頭發的男人有着優越的面龐,嘴唇一張一合,讓人無端想起進食的巨獸,壓迫感撲面而來:
“是,我們是一隊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知道嗎?”
他,伸出了橄榄枝。
不接受拒絕作為回答。
侯豪雨怔怔地看着艾爾,心中警鈴大作。
他感覺艾爾在騙他。
侯豪雨根本不會掩飾表情,他的社交經驗也非常匮乏,警惕和猜忌全部寫在了臉上。
艾爾:“……”
……
夜,逐漸深了。月亮被無形的大手捏住,光輝都暗淡不少。
侯豪雨迷迷糊糊地入睡。沒多久,吊床的另一側就躺了一個人。那人的體溫很低,讓他想起從硬冰裡拿出來的肉。
散發着絲絲冷意。
好像有哪裡不對……
艾爾他……好冷啊……
說起來今天……
等等!艾爾是不是沒有影子!
恐怖的想法入侵大腦,紮根發芽。
侯豪雨倏地睜眼,後背冷汗直流。
他往床旁摸去。
碰到對方手的瞬間,感覺被灼了一下;觸電般地收回手,心有餘悸。
冰的不像是活人,手臂僵硬,隐隐有冰冷的濕意,像是正在解凍的肉!
越想越心驚!
“他不會被凍死了吧?”
……
此時,艾爾的聲音悠悠響起,仿佛從一個狹小的盒子裡發出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