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骨肉勻稱的手,而正是因此才顯得詭異,屍體的手指修長,指甲半長,指甲縫裡有黑色泥土的痕迹,指尖泛紫。
伸出的手緊緊攥拳,停在距離侯豪雨的臉很近很近的位置。
侯豪雨忍不住往後退。
咔——咔咔——
一根接着一根手指緩慢舒展開,骨頭像是生鏽的齒輪,碰撞間發出奇怪的聲響。
纏在骨頭上的肉則是氣球,随着手逐漸舒展開,也發出類似氣球摩擦的聲響:吱嘎——吱嘎——
挂在手上的樹脂仿佛豬皮凍,黏答答,濕漉漉地往下滴落。
質感則讓人想起蠟燭油。
一張泛黃的車票靜靜躺在屍體的手心,他眼神怨毒,死死盯着眼前的侯豪雨。
侯豪雨蒙了。現在的屍體都那麼好客的嗎?他們才認識沒多久就互送禮物了嗎?
過了許久,才猶豫道:“啊,謝謝啊。”
他遲疑地收下票。
屍體見狀眼前一亮,嘴角詭異地上揚。下一秒,手裡就多了一顆沉甸甸的果子。
黑發青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禮物:“你還挺熱情的,我也沒帶什麼,要不這個蘋果你收下?”
屍體骨骼的嘎吱聲一頓,他默默攥緊蘋果,把手收了回去。
随後緩緩閉眼,就如同從未蘇醒過一般。
侯豪雨趴在琥珀光滑的表面,四肢張開,一整個餓虎撲食的動作,他靜靜地看着裡面的死人,臉完全貼了上去,鼻子壓扁,看起來就很變态,也顯得裡面的屍體嬌小可憐起來。
還是覺得很眼熟。
剛剛……屍體的睫毛是不是顫了一下?
他的視線往下,忽然樹脂竄動,琥珀就跟打了幾十層馬賽克似的,裡面的情形變得模糊不清。
侯豪雨也想把他叫起來問問,但想想還是不好意思打攪他睡覺,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就下去了。
落地之後,他查看起老舊的車票,車票隻印了一面,紙張泛黃,印刷的字也逐漸褪色。
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他随意收入口袋裡。
撐在巨大的蛇雕像背面,本打算離開,卻忽然聽到一陣動靜。
“這裡就是【祭壇】?”鹿哥雙腿微微顫抖,縮了縮肩膀。
“這不是很明顯了嗎?”艾爾翻了個白眼,他拿出一根長長的細紅蠟燭,“先完成任務,擺祭品。”
“等等,我用攝像機看看,”鹿哥格外謹慎,用攝像機拍過一遍并未發現什麼異常後,才舒了口氣。
他自己可能沒有察覺,但是他已經變得越來越依賴攝像機了,比起自己的判斷,他更相信攝像機的畫面。
艾爾倒也沒有異議,耐心等待片刻,随後上前把蠟燭擺在供桌上,他的動作略有些遲緩。
鹿哥頓時就有些急了,總覺得背後涼涼的:“祭品擺好了,走吧,再待下去恐怕會……”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兩人驟然回頭。
就見一前一後進來了兩個鬥篷人,是X成員。
“你們怎麼在這裡?”艾爾斜眼看人,态度極其不客氣。
“探索副本,你們這邊任務做完了的話,也最好去其他任務看看,”蒂娜拍拍瑪利亞的手背,視線停在兩人手中的紅燭之上,緩緩開口解釋。
“……”
幾人的交流沒有持續多久,在鹿哥強烈的要求之下,他們首先出去了。
走之前,艾爾神色莫名:“對了,你們之中有【攝像師】嗎?有的話可以試試看攝像機,會有意外的發現。”
侯豪雨則躲在蛇石像後,慢悠悠地觀察着兩人的動作,在她們接近時默默保持距離。
兩個黑鬥篷人先是上前查看祭品,在發現是普通蠟燭之後就又擺回了位置,随後圍繞着祭壇轉了起來。
瑪利亞絲毫沒有頭緒,她的聲音卻略顯稚嫩,年齡應該不大:“我們要找的【鑰匙】長什麼樣?”
“不知道,但見到應該就能明白了,”蒂娜頓了頓,“我的尋寶儀告訴我【鑰匙】就在這裡,雖然沒有确切的位置。”
“【鑰匙】移動了……”蒂娜微微皺眉。活物【鑰匙】可比死物【鑰匙】難抓捕多了。
不過機會難得,蒂娜科普:“【鑰匙】是指沾染了某個副本污染的物品或者活物,而同一種類的污染是會互相吸引的,攜帶【鑰匙】會在下次匹配時有概率匹配進那個副本。”
“之前我也說過,離開遊戲的關鍵是通過七宗罪,而這個副本裡有【傲慢】副本的【鑰匙】。”
瑪利亞連連點頭,終于明白了此行的重要性。她也很想回到現實世界。
侯豪雨蹭了一堂常識課後就離開了。
在他離開的瞬間,蒂娜叫停:“不用找了,【鑰匙】已經不在這裡了,”
……
夜晚,幾位玩家在一間屋内集合,交換信息。
侯豪雨略略闡述一遍【圖騰】的情況,卻下意識地隐瞞了諾亞是玩家的事,總覺得如果說出來了,會發生不好的事。
【祭壇】的情況他也差不多了解過,鹿哥還配合着他拍攝的畫面解釋,大家都感覺身臨其境。
【巫術】這邊也比較平淡,李子軒和葉青學習了幾句口訣,目前來看沒什麼作用。
【食物】是目前信息最多的任務。
“你們看過你們屋的罐子裡的東西了嗎?”蒂娜環視一圈,抱胸問。
“看過,是一些内髒吧?”李子軒推推眼鏡,依舊是最積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