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們一個個消失，侯豪雨也傳送走了。

伊諾統計的數字卡頓幾秒，最終稍微跳動：“通關人數：102。”

數據流動慢了下來，莫名覺得虧本了。

順便把【侯豪雨】這個玩家打為重點關注對象，這個玩家有極大的概率出問題。

……

伊甸園。

層層疊疊的紙團雲朵之下，鱿魚觸手撥弄雲朵，仿佛舞台劇中的幕後人員，操控着台上的燈光，也控制着白天黑夜。

對上巨大的圓形眼珠子，占據三分之二視野的是幾行大字：“積分：-1445061。”

好像減少了，但好像又沒有，隻能說是聊勝于無。

侯豪雨都已經通關兩個副本了，可他連系統商場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隻能說非常的心酸。

“成功了？”侯豪雨輕聲喃喃。

黑發男人平躺在地面上，疲憊感席卷他的四肢百骸，使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動彈，眼皮沉重的仿佛石頭壓着。

視野内除了天空中巨大的眼珠子就是骸骨，以及粉色的血肉，每塊血肉的腐爛程度不同，所以呈現出了不同濃度的粉。

良久，侯豪雨才意識到不對勁，他猛然坐起身環視一圈，并沒有發現紅發蛇人的身影。

眉頭猛地一跳，心裡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侯豪雨打開道具攔，又再次關閉，機械般地反複确認，心裡充斥着劇烈的不安。

好消息——

【邪神·伊斯梅爾】這個道具不在了。

壞消息——

伊斯梅爾也不見了。

難道伊斯梅爾沒被傳送出來？還是說他其實不是邪神？

不對，就算伊斯梅爾不是邪神，他也算是侯豪雨的道具，按理來說伊斯梅爾應該會和他一起傳送出來。

可現在，侯豪雨卻在哪裡都找不到伊斯梅爾的蹤迹。

侯豪雨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幾分，但疲憊的大腦并不能支撐他理性的思考，伊斯梅爾死了這句話在腦中無限放大。

幾度感到窒息，他失魂落魄地喃喃：“失、敗了……”

伊斯梅爾……死了？

一股悔意驟然湧上心頭，他為什麼沒有做更多，為什麼——那麼草率。

就像當年沒能發現小紅的抑郁情緒，也沒能阻止小紅跳樓一樣。

這次，他也沒能挽救他的朋友。

侯豪雨太累了，累到完全無法正常的思考，這一刻，情緒主導了他。

“我好想哭……”

侯豪雨捏住自己發酸的鼻子，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他一旦陷入巨大的悲傷，那麼大腦就會迅速反應，猛烈地分泌多巴胺，然後他就會笑起來。

這很不正常。

永遠快樂的人，并不受其他人類的喜歡，他們會指責侯豪雨沒有同情心，或者會害怕他一直笑着的臉。

腦海中閃過與伊斯梅爾的點點滴滴，從剛開始的熱心助人，到後面的投喂食物，他們好像從一開始就很投緣。

當然，伊斯梅爾想殺他的心是真的，同理，他想殺伊斯梅爾的心也是真的。

他們之間有一種，奇怪的默契。

都有一種瘋子獨有的價值觀。

而且說實話，他真的真的好餓啊。

又餓又累的人類發現自己的朋友有可能死了，在這樣情景之下，很少有人能夠冷靜。

“好難受……好難受啊……”

侯豪雨隻覺得有什麼東西憋在心裡，無處發洩，隻能通過一次一次的訴說抑制即将失控的内心。

随之而來的是深深的自我厭惡。

人類經常通過哭泣調理自己的情緒，以更好的面對未來，而無法做到這點的人類，很有可能陷入抑郁當中。

但侯豪雨不同，他陷入了躁郁的狀态。

渾身的精力無處發洩，剛開始，他隻是破壞周圍的環境，到了後面他每天每天的往随機的方向行走，就算身體再疲倦，腦袋依舊是活躍的。

晚上也完全睡不着覺，像個行屍走肉的喪屍。

……

男人一拳、兩拳、三拳砸在地面上，本就稀碎的骸骨更碎了，他的拳頭之上布滿劃痕，血液染紅細碎的骨頭粉。

神奇的是，随着傷口裂開，很多細小的傷口也開始愈合結痂。

這并不是因為伊甸園，要知道伊甸園隻提供一次療傷，也就是從副本剛回來的時候，會自動恢複成進入副本前的狀态。

治愈力強，這也是侯豪雨時常作死的原因之一。

雖然傷口在緩慢治愈，可疼還是疼的。

侯豪雨這麼做的原因也隻有一個，疼痛使他感到活着，讓他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