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隻是一個結果，看起來大家都很喜歡我，但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都是我努力過的結果。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其實我在偷偷‘讨好’他們。”
赫敏有些發愣。
“讨好……？”她的聲音發顫，“你為什麼要讨好……？”
“讨好這個詞有些貶義，但其實也差不多，你可以理解為我想讓大家喜歡我，所以我就往這個方向努力了。”伊莎想了想，“畢竟，你看，我沒有爸爸媽媽，全巫師界都知道我是‘大難不死的伊莎貝拉’，他們還都偷偷說我是黑巫師苗子，我又從小生活在國外，有時候說話還帶點外國口音……你沒聽出來？哦，謝謝！說明我的英語講得還是很好哒。話題有點歪了，我想說的是，你看，我其實很容易成為異類，對不對？”
赫敏默默點了點頭。
“成為異類是很艱難的一件事，我不想成為異類，因為這代表着麻煩。這個年齡的孩子們喜歡通過排擠異類來獲得快樂，我很容易成為這個靶子。”伊莎柔聲說，“雖然我有能力把他們都揍得眼眶青黑地去關禁閉，但這樣很麻煩，我想好好享受自己的學校生活，所以我選擇從開頭就掐滅成為異類的可能性，我選擇融入群體。”
赫敏似乎聽懂了：“你不想被排擠，所以主動和大家交朋友了，對嗎？”
“對，而且我發現和大家交朋友、被大家喜愛也是很令人快樂的一件事。”伊莎拍拍赫敏鼓囊囊裝滿糖果的衣兜，“被喜歡的感覺就像是在吃糖，和享受孤獨有着不一樣的甜蜜感。”
赫敏看着伊莎，半晌沒有作聲，她盯着伊莎沉默的時間太久，看得這位斯萊特林的小姐都有些害怕了。
“我以前沒有考慮過這些。”她啞着嗓子說，“其實我也思考過想交朋友該做哪些事，但我好像做不到，而且也沒有契機……”
伊莎松了口氣，輕松地安慰她：“契機總會來的，交朋友其實很——”
“那，伊莎你又是為什麼會考慮到這些的呢？”
伊莎眨了眨眼睛。
“你為什麼會提前想到自己将來會被排擠，又為什麼這麼、這麼熟練地和大家這麼快地就拉近了關系……”
赫敏以她聰明的腦瓜子一下子抓住了重點：“你是不是很早、很早就開始擔心自己在霍格沃茨的處境，提前很久就謀劃過，演練過，琢磨過該怎麼和同學教授們相處了？”
“…………”
寂靜無聲的盥洗室裡，又一滴水珠從沒有擰緊的水龍頭上滴落。
伊莎的眼神忽閃了兩下，她沒有回答赫敏的問題，隻是笑了笑。
“你不需要這麼擔心。”赫敏說，“至少……我沒有把你當異類，我還是，我，我也……挺喜歡你的。”
說完之後，赫敏緊緊抿住了嘴，眼睛挪向了瓷磚地闆，打定主意不再去看伊莎的表情。
伊莎也看不到自己臉上究竟露出了什麼樣傻到極點的笑容，她立刻探頭湊到赫敏面前，拖長了聲音：“啊？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哎，你能再說一遍嗎？”
“你現在這樣就有點讨人厭了！”
“可剛才又是誰說喜歡我的呀？”
“你這不是聽清了嘛！”
“我想再聽一遍！”
“這種話你要聽那麼多遍幹什麼，沒有了！我不會再說了！”
“你要是願意說的話我可以給格蘭芬多加五分。”
“真的嗎？那……等等，你又不是教授，你沒有資格加分，你又騙我！”
伊莎牢牢牽着赫敏的手，搖頭晃腦得得瑟瑟地走向盥洗室門口：“我們斯萊特林本來就是狡猾狡猾滴，專騙格蘭芬多，你以後可要小心咯！”
“原來我還覺得你的性格很像格蘭芬多，現在一看，你果然是個斯萊特林……”
兩個女孩子走出盥洗室，來到早就空無一人的走廊。
學生們此刻都歡聚在禮堂，享受今夜的萬聖節晚宴。伊莎和赫敏向樓上走去，兩個女孩子手拉着手，隐秘地享受着她們獨處的自由時光，不約而同地都笑了起來。
“你覺不覺得咱們現在這樣特别像一個斯萊特林和一個格蘭芬多不顧世俗的目光要去私奔？”伊莎問。
赫敏瞪她一眼：“你在瞎說什麼？”
“我覺得很像啊！要是莎士比亞來過霍格沃茨，說不定他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就不會把背景設置在意大利，而是讓互為世仇的一個斯萊特林愛上了一個格蘭芬多。哦，獅和蛇，面對着注重血統的馬少爺的阻撓，一心想要給格蘭芬多扣大分的斯姓院長的禁锢，兩個人不得不——”
“不得不什麼？”
赫敏猛地拽住伊莎，險些把她拽倒。
“繼續說呀，不得不什麼？”
一襲黑袍慢悠悠地在走廊拐角出現，看起來似乎已經聽了很久。西弗勒斯·斯内普唇角噙着一絲冷酷的笑意，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現在依舊手牽着手的兩位羅密歐與朱麗葉。
“……不得不，不得不放棄早戀，跟着自家院長好好學習，為學院争光。”伊莎打了一個磕絆，然後迅速改編結局，“院長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應該在晚宴上等着挖南瓜吃嗎？”
“這也是我想問你們二位的。”斯内普輕柔地說，“你們本應該坐在學院長桌旁等着挖南瓜吃，為什麼會在地窖的走廊上……讨論《羅密歐與朱麗葉》？”
他黑漆漆的眸子掃過她們緊握的雙手，赫敏打了一個哆嗦，伊莎悄悄将她握得更緊。
“院長你先别扣分，我，我可以解釋！我今天不是在玩‘不給糖就搗蛋’嗎？所以我就——”
“——是我把伊莎叫出來的。”赫敏突然打斷了她，“我不想參加晚宴，所以把伊莎也拖了出來，想跟她一起在城堡裡逛逛……”
斯内普的眼睛掃過赫敏依舊有些紅腫的眼睛，掃過她鼓鼓囊囊、裝滿了他熟悉的滋滋蜜蜂糖的衣兜，然後又隐晦地看了一眼她們身後的盥洗室。
“格蘭芬多扣10分，為你教唆同學不參與集體活動。”斯内普簡短地說，“現在，你們兩個都給我上去，去禮堂挖那可笑的南瓜。”
伊莎縮了縮脖子，大聲說：“好的院長！是的院長！”
果然是斯内普，他果然給格蘭芬多扣大分了，也果然對斯萊特林的違規行為視而不見！
伊莎和赫敏一溜小跑，她們迅速跑過走廊拐角，直到确認斯内普看不到她們了，兩個女孩子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扶着牆仿佛重獲新生。
然後她們對着都很狼狽的對方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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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
奇洛不在。
伊莎也不在。
斯内普收回對斯萊特林長桌一個一個點數的目光，思忖片刻後，他在教師席上突然站起了身。
旁邊的弗立維教授吓了一跳，尖着嗓子問：“怎、怎麼了，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也向他投來目光，斯内普望了一眼鄧布利多，簡單地解釋了一句：“辦公室裡魔藥的火沒關。”
他黑袍翻飛地從禮堂側邊離開了，他經過的時候斯萊特林長桌一個個都跟冬眠的蛇一樣蜷縮着脖子不敢吱聲，直到他離開禮堂後才敢竊竊私語地讨論為什麼院長要在此時離開。
大步走向地窖的斯内普此時内心不祥的預感十分強烈。
奇洛最近古怪的舉止增多，他開始頻繁地聯系外界，似乎是要賣房子籌集資金，但就連鄧布利多都無法猜測奇洛要那麼多現金幹什麼。但他和斯内普都能确定一點，就是他一定沒在籌謀什麼好事。
在這種節骨眼兒上，那個最能惹事、又偏偏是奇洛眼中釘的伊莎又不在他眼皮子底下……
斯内普在經過盥洗室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裡面傳來女孩子的聲音。
“…………成為異類是很艱難的一件事，我不想成為異類，因為這代表着麻煩。這個年齡的孩子們喜歡通過排擠異類來獲得快樂，我很容易成為這個靶子。”
“…………伊莎，你是不是很早、很早就開始擔心自己在霍格沃茨的處境，提前很久就謀劃過，演練過，琢磨過該怎麼和同學教授們相處了？”
……
他站在盥洗室門口，默不作聲地聽了半晌，然後就像是悄無聲息地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在她們推門而出之前離開了。
就在前面那個走廊拐角等着吧。
……反正肯定能把這個看起來不知天高地厚、心思卻細密的小丫頭吓個半死。
斯内普這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