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歡悅認為自己方才那一番對名字的見解,肯定感動了山匪頭子。
“淵”字,明明除了深淵以外,還能有旁的更好的解釋,像是淵源啊等等。
這山匪頭子卻偏偏挑了深淵來說,硬把自己歸類在深沉陰暗的那處,可不就代表他自己内心也是這麼想,或是曾聽别人那樣說,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了嗎?
甯歡悅這時才覺得,自己的名字挺占便宜的。
她喜歡這個名字。
爹爹就希望她往後生活能夠歡樂喜悅,不論在哪兒,都不失開朗樂觀。
這樣,往後不管遇到多苦多難的日子,哪怕父親母親不在身邊,甯歡悅一個人,也能自己去走後面的路。
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然,一聲“咕──”不合時宜發出,讓兩個沉思的人醒神,面面相觑。
甯歡悅摸了摸自己肚子。
“還沒吃早飯呢。”
她餓了。
言淵半垂下眼,腦子裡還回響着剛剛那聲“咕──”。
其實聲音并沒有很大,隻是他們剛好都沒在說話,這細微的聲音一傳出來,才這般引人注意。
甯歡悅也不害臊,直接表示自己餓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也不知她看他做什麼?
他是能立刻生出食物給她嗎?
言淵雖沒擡眼與她對視,卻開口給她指了一條明路:“你可以去廚房領,想吃什麼同他們說……”
說到半途,想起他們平日吃得簡陋,這姑娘怕是不會習慣,遂又補充道:“做不出來的,就讓他們下山去買。”
山下什麼都有。
甯歡悅聞言,眼睛一亮,“真的?”
山匪頭子都親自開口了,那絕不會是假的!
甯歡悅對自己拍對方馬屁的決策真是贊許不已。
她就知道讨好他不會有錯的!
甯歡悅站起身來,“那我去廚房看看!你想吃什麼?我一起拿回來?”
言淵被她這麼一問,微微滞住。
他的吃食自有手下來送,但甯歡悅說要幫他拿,言淵也沒拒絕,對她說:“我不挑。”
意思就是讓甯歡悅看着拿便好。
甯歡悅領會過來意思,朝他揮了揮手,提着裙子歡快往外奔,“我知道啦!”
終于等到甯歡悅離開,範三敲門後進了屋裡。
“大當家……”
範三才起了個話頭,,蓦地撞見言淵此刻面上神情──嘴角微微上揚。
他那是在笑?
範三的腦子就跟車輪陷入縫隙那樣,死死卡住,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一時都忘了自己進來是要禀報何事。
最後還是言淵那雙淡漠的眼掃向他,問:“何事?”
見他恢複平日差不多的表情,範三這才慢慢找回自己被驚丢的話語。
範三開口,隻心神還有些恍惚,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蹦出來,說了幾個字,才終于回到平時說話的利索勁兒。
他說:“大、大當家的,張四說,咱們請來的女大夫,興許不是那位甯将軍的女兒。”
範三将張四那一通分析給說了,尤其重點放在兩人關于眼睛的描述上。
不用實際見那位甯将軍的女兒,單聽傳言,任誰也會覺得傳言中的那位甯小姐,跟他們寨子這位女大夫不是同一人。
僅提容貌也就罷了,但眼睛那樣明顯的特征,兩者差别又是往反方向去的,也難怪張四會做此推論。
可言淵聞言卻半點意外也沒,隻淡淡說了一句話。
“差别大是因為,她做了僞裝。”
範三沒想過還有這個答案,驚得張了張嘴。
他小心翼翼征求解答,“大當家是如何得知的?”
範三還以為,她就一開始的男裝扮相是假的而已呢!
原來就連現在的模樣,都不是那位女大夫的真面目?
不過想想也是,都能把自己膚色塗黑、眉毛畫粗,貼了假胡子的同時還不忘改變自己身形,瞧着就深谙此道。
那麼除去一層裝扮後,再有另層用來掩人耳目,也是說得通的。
更重要的是,範三相信言淵的判斷。
言淵直覺最準,觀察力也非他們得以比拟,他作出的判斷基本就沒錯過。
在範三思緒跑遠的期間,言淵還不忘回答他。
他今日難得有耐心,回答的話也比平時多上幾句。
“她的眼與面部表情不符,露出來的情緒沒能牽動雙眼,而她既還刻意改動自己五官,隻能說是欲蓋彌彰。”
言淵從沒懷疑過甯歡悅的身份,說得很是堅定,“她,就是甯将軍之女,不會有錯。”
範三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還想再說些什麼,門口傳來甯歡悅的聲音。
“咦?範叔你也在啊?要一起用早飯嗎?我有多拿,應該很夠吃的!”
範三見甯歡悅用那雙纖細的腕子捧着滿滿一堆食物,還走得顫巍巍的,疊高的饅頭随着她步步走來,一晃一晃。
見狀,範三忙上前替她接過。